曾經很疑惑自己的憂傷。曾經更恐懼自己對於憂傷的着迷。
老師講過這樣的文藝理論:憂傷是人性中最基本的因素,藝術的本質屬性就是憂傷。
是的,聽到老師這樣講,我很感動。雖然儘管他講的只是文論,只是從古人的文章中得出的結論,老師到底怎麼想我並無法猜透,我們的古人到底為什麼這樣說我更無法參透。
從儒家到道家,從孔子到孟子再到荀子,儒家自己的學說都一直在不斷被發展被改變着,到最後幾乎都走到了完全相反的方向,說實話,那樣看下去我會不知道哪個可以被我拿來當作信仰。
我需要信仰,我很需要信仰,我知道。可是我的思想卻已經被熏陶得很繁雜,很自由。
我一直都不明白這樣一個問題,如果人的天性都憂傷,那麼快樂的事,悲傷的事,愛一個人的心情,對生活的感慨……一切都有着憂傷的影子,人,竟是為了憂傷而活着的么?
是的,人的本性是憂傷的,人在最高興的時候都會是喜極而泣,人在愛與被愛的時候痛苦的成分總是佔得更多更多,憂傷,成了最根本的人性。
“整個宇宙的意義就是一個巨大的宿命的悲劇。”
老師的這句話讓我尤其觸動。
從這個地球誕生的時刻起,抑或從這個宇宙誕生的時刻起,宇宙孕育了她的悲劇,地球孕育了她的悲劇。從“我”誕生的時刻起,我的憂傷的人生旅途便開始了。
我們每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上都不是我們自己想來,我們無從知道我們為什麼會生活在這個世界,我們無從知道我們最開始是什麼樣的形態,也許地球,也許宇宙,也是這樣想的,這樣無奈的存在着,這樣不知道所以然的飄蕩在不知名的空間里。
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知道,從何來,到何去,無知無曉,這只是一場宿命,這場宿命蕩漾着悲哀,蕩漾着憂傷。
《紅樓夢》中我最喜歡的角色是林黛玉。一個漂亮聰明、出身高貴、衣食無憂的富家小姐,一個被外祖母、寶哥哥萬般疼愛着林妹妹,她的憂傷的氣質從何而來,只能說來自天性。
寶黛的悲劇,可以說是宿命的,多少人設想過,如果寶玉當初娶了黛玉,他們兩人也難以幸福,難以持久。
我只能理解為他們愛情的悲劇也是宿命的。
愛情的本質也是憂傷。
可是我不希望是這樣,為什麼愛情要成這樣?可是這個宇宙就是這樣形成的,這個世界本來矛盾,男人和女人也是矛盾,也是兩極,所以男人和女人之間的愛情,自然會孕育出憂傷。也許,是這樣吧。
與其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自由自在。
我無意去更多的說這些了,我又不懂了。
老師無法給我一個答案,老師的答案就是人的本性是憂傷,藝術的本質是憂傷。可是既然這一切都是憂傷,那人到底是為了什麼活着的?不為快樂,不為幸福,竟是為了憂傷?為了痛苦?為了悲劇?
人,到底為什麼要活得這麼矛盾?我,到底為什麼要活得這麼憂傷?
沒有答案,沒有答案,我知道我是得不到答案的了。
因為宇宙的宿命已然如此。
宿命的手實在是太過巨大,我無法逃出,無處遁形,只有被披露在刺目的陽光之下,顯現我宿命的憂傷。
宇宙這個範疇也實在是太過巨大,宇宙賭上了自己的全部幸福承載這份宿命,我已經失去了一切與之下注的籌碼。
我,只有坦然接受這份宿命的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