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簾卷夢,菊花又飄香。
恩師,此刻我就端坐在屏前,聆聽你遠在天堂的聲音。
那些二十年前師生之間的點點滴滴,如潮水般襲來,被九月的霜露凝成永不遺忘的回憶。輕問,恩師,你在天的那邊,安好否?
一個老師可能不記得他每個學生,但一個學生卻永遠記得他的老師。
遙想當初,你風華正茂,英氣逼人,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你的課通俗易懂,邏輯思維又是那麼條理清楚,你教過數理化,你教過語文音樂,你的字如行雲流水,你的畫栩栩如生,你彈奏的琴悠揚婉轉,你拉的二胡如泣如訴,而且你平易近人,總是笑臉相迎,博得了廣大師生的讚美和尊敬。外人叫你“熊疤子”,每當聽到別人這樣叫你,我就滿腔憤怒。你臉上的疤痕是你年少時被火燒傷的,一度你也自卑痛苦,覺得人生無趣,可你以一顆堅強的心,燃起生命的希望 ,刻苦學習,考取了中師,如願以償的分配到你喜歡的工作崗位,教書育人。你從不自暴自棄,有着疤痕的臉上寫滿了自信,以優秀的業務水平證明了自己的價值。
恩師,好想你!過去的一切恍如昨日,那麼清晰的在我腦子裡反覆回放。
曾記得,二十多年前我還是你小學四年級的學生。那時的日子真苦啊!從四年級到初二,一直過着吃不飽,穿不暖的日子,我瘦得像一隻多病的猴子,是你多次給予我照顧,總是在吃飯時把我叫到你的宿舍,讓我飽吃一頓;是你在天寒地凍的時候,把學校分給你的木炭放在我的火桶里給我取暖;是你將我帶進文學的大門;是你教會我第一首粵語歌,是你把我的作文當成範文在課堂上講解;是你不放過我哪怕一個標點符號的錯誤。。。。。。
初二以後,那時你已不再是我的班主任了,面對陌生的老師,我總覺得不能適應,感覺少了一份默契。曾經想以極端的方式放棄學業,去外面的世界闖蕩一番。是你把我叫到身邊,語重心長的告訴我;能者,師也。你現在所學的知識到社會上遠遠不夠,你想飛的翅膀還不夠堅硬,只有學到更多的東西,才能在以後的生活中奠定基礎。至今,你的話語還在耳邊迴響,可你已經去。
離開校園以後,漂泊這些年來,我們已經很少有機會見面了。可我總在風雨逆境中想起你,想起你就覺得有一絲溫暖捂住心房,有一縷陽光照在身上。慶幸,我們同住在一個鎮上,逢年回家,我都會去看你,陪你喝杯小酒,陪你下下象棋,陪你聊聊外面的見聞。你說你本來都退休了,身體還不錯,閑時逛逛釣釣魚,或者陪着師母去外地孩子那裡住住,但學校又讓你回去上課,自己覺得還有用,就發發餘熱。你把釣來的魚精心燒好讓我來品嘗,我們為一着棋像兩個童心未泯的孩子爭的面赤耳紅,月光下,你拉扯起二胡,旋律悠悠揚揚回蕩在空靈的夜裡。
我記得年初還在路上碰見過你的,當我七月份再回去的時候,你居然就離世了。得知噩耗以後,我足足呆立了幾分鐘還回不過神來,我不能相信你年未六十就撒手人寰,而你已走,我除了哀嘆這世事無常,人如燈豆之外,又如何能挽留得住你漸行漸遠的腳步?聽說你死於突發心臟病,師母去了你兒子那裡,走的時候身邊沒有一個親人,哪怕是左鄰右舍或者你的學生,人們發現你的時候已經是你走後的第二天了。聞此消息,那一刻我不禁淚流面。恩師啊恩師,都說桃李滿天下,可你走時竟沒有一人在身邊陪着你,是不是只有那晚的星光照亮你去往天堂的路口?
恩師,為你一路的離去,我淚垂做簾!
再也聽不到你的教誨了,再也品嘗不到你釣的魚了,再也下不完那一盤棋了,回家再也看不到你熟悉的身影了。我不知是你的桃或李,但我卻明白你是我永遠的老師,如朋如友,如兄如父。
幾場秋雨的來臨,溫度一降再降,天涼了,恩師,你還穿得暖么?九月菊花逢細雨,點點潤花心。恩師,今天是教師節了,秋風拂過九月菊的芬芳,是那麼清雅那麼高潔。且讓我在遠方舉杯清酒來緬懷你,緬懷那些遺留在歲月深處不變的永恆,且讓我來冠冕你,我的恩師----你不死的靈魂與天共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