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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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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工作以來已經有十多個年頭了,每年的中秋節都是和家人在一起。當然,也不一定就要圍在一起賞月,吃月餅。對農村人來說,中秋正是秋收的季節,地里的玉米、大豆都已經完全熟透,正是趕天往家收的關鍵時候。所以每年中秋,都是父母非常忙的時候。儘管這樣,可一家人只要在一起,那忙碌也是幸福的忙碌,勞累也是滿足的勞累,沒有什麼比合家團圓更讓人覺得安全和舒適。

  今年,我卻不能和家人在一起了,陽曆8月底我們一行30多人作為第四批安徽援疆專業技術人員就來到了離家萬里之遙的和田皮山縣,隨着對環境的不斷熟悉,中秋節也來到了我們的身邊。

  指揮部為了緩解我們的思鄉情緒,特意安排我們去了一趟喀喇昆崙山麓腳下的一個叫堖阿巴提塔吉克民族鄉的小鎮去,在那裡我們在冰涼的崑崙河水中尋找着我們心中的“和田美玉”,吃了一頓清真特色的民族餐,把思鄉的情緒暫時拋在了腦後。晚上回來,指揮部的所有人員集中在食堂里,整整坐滿了7大桌(和田指揮部的也集中在了這裡),大家高喊着號子,把52°的伊力老窖一杯杯的灌入那充滿離愁的胃裡。我不勝酒力,兩杯酒下肚,胸口像火一樣燃燒了起來,找個機會跑了出來,來到院子里那塊用漢、維兩種語言刻着“皖疆情”的大石頭前,呼吸着清新且涼爽的空氣,望着深遠的天空中那輪圓圓的明月,思緒不由飛到了多年以前……

  那個中秋我終身難忘。

  那是十五年前,我還在上高中三年級,畢業班的課程緊,中秋節也沒放假,只是晚自習暫停一次,對於家在25公裡外的我來說,當然就不可能回家了,一切的學習生活和平時沒什麼區別。

  蒙城一中的學生寢室一向比較緊張,所以我們很多同學都選擇在學校的附近租房子住,我和我的同學張前進合租了一間房子。張前進和我初中就是同學,他家和我家同屬於趙集鄉。他去過我家,我也去過他家,我們早就是生活和學習上的好朋友,到了高中更成了形影不離的好夥伴。所以,兩家的父母對於我們對方都是熟悉的。那一天,我和張前進什麼原因沒有一起出來,我已經記不清了,只記得,當我見到他時,他手裡拿着一個小的紙包,是那種用來包果子月餅的食品包裝紙疊成的,他告訴我:“你媽來過,剛才在學校門口沒看到你,讓我把這個交給你,她說家裡忙,就回去了。”我接過紙包,打開后,發現裡面是兩塊月餅。我的心頓時充滿了酸酸的味道,我清楚母親的用意,把月餅分給了張前進一個,吃月餅時,味道充滿了幸福,也充滿了苦澀。( 散文網: )

  母親是個要強的人,但命運卻偏偏給了她一個多病多災的身體;父親是個勤勞樸實任勞任怨的人,但命運卻讓他事事不順。早年學別人一樣出門打工,可每次出去,不到兩個月,家裡必然有事發生,讓他不得不回來。第一次是姐姐出嫁,第二次是爺爺中風,第三次是奶奶跌倒,還有一次是母親病重,如此三番,他再也沒敢出去了。但家裡的開支僅僅依靠地里的收入卻遠遠不夠,不兩年,家裡就欠下了不少的外債。為了擴大收入,父親和爺爺聽信了有關專家的建議,把家裡最肥沃的五畝田地種上了蘋果樹,並精心伺候,把大量精力花在了果園裡,希望蘋果樹能夠給入不敷出的日子帶來新的希望,然而五年過去了,果樹卻沒有結出一顆像樣的果子,一個個像鳥蛋一樣的果球球沒能給家裡帶來一點的收入,反而把地的肥力吸收的差不多了。那幾年,日子過得相當的艱難,平時家用僅靠果園的縫隙里栽的一些青菜換錢度日。為了賣菜,母親常常凌晨3點就要起來,拔菜、洗菜、扎捆、裝車,然後拉着架車子沿着黑漆漆的公路步行五公里到集市上去賣錢。一車菜往往要從早上一直賣到午後,然而總共也就賣到20元左右。有一次,天氣實在惡劣,陣風刮到了八級,室外滴水成冰,母親為了能夠賣菜換錢給我寄生活費,就咬牙拉着架車子往趙集趕,到了老荒(公路邊的一個村莊),車子也沒氣了,實在是走不動了,就只有就地賣菜,附近的村民看到母親的可憐,就10元錢把母親車子的菜買了去,母親才得以回來……就是這樣一個時期的這個中秋,母親口袋裡只剩下兩元錢,買不了四元一斤的一包月餅,結果買了兩塊月餅,自己不捨得吃,把這個中秋節家裡僅有的兩塊月餅,送到了學校,讓我和我的同學分享。

  想起了這些心酸的往事,望着天空中皎潔的明月,心中不免喟嘆: “明月歲歲照相同,世事年年多變遷”。儘管現在生活漸漸的好轉了,母親的身體卻一年年的陷入了病魔的折磨中,我卻不能分擔她一絲一毫的痛苦!我於父母的,只有不斷的虧欠,卻終其一生也還不清了。

  月到中秋分外明,每逢佳節倍思親。此刻的母親,一定還在思念着遠在天邊的兒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