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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花易冷

白雲飄飄範文網 編輯:小景

  流雲在空際閒蕩,漸漸湮滅了蹤跡;流星劃過天空,驀地沉寂於大地;青春的軀體慢慢布滿青筋,輕撫嗟嘆;曾經的誓言被時光封凍,觸不到一絲溫暖;絢麗的煙花逸入深空,無了痕……是不是我們一直在失去,而那些逝去,往何處容身?——題記

  深夜,只有電腦機箱發出的風扇聲。些許聲響的陪襯,夜更顯得靜謐了,而流逝,彷彿也變得脈脈溫情。我喜歡這樣的安靜,彷彿整個世界都睡去了,而我用指尖偷窺着他們睡夢中的憨態。有人說喜歡文字者是在逃避現實,我不認同,但也不屑反駁,用自己的“遲鈍”感覺着繁華內外的冷暖,尋找一個人也可以徜徉的世界。

  我習慣安然着某一段的“空白”,感覺着清冷時光從耳邊流過。偶爾驚喜,像紅塵之外的看客,貪慕地看着那些靜靜綻放的花朵,聆聽着這美麗生命在月華下輕歌。爾後,一枕清風游太虛。而那些熟悉而陌生,恍惚而真實的消逝,在夢中定格、雋永。

  我留不住時間,但可以留下存夢的空間,留下篆刻在夢境里一切的時光標本。當晨誦掠過古剎群山,我看見了蹣跚西行的玄奘法師;當風沙漫過殘垣斷壁,我看見輝煌的樓蘭古國走來;當三葉蟲岩石中露出崢嶸(生命開始活躍的歲月),我看見了久遠的海洋……多麼奢侈的享受!時光有痕,來過,即存在!

  為什麼那麼那麼多的我們,總在怨嘆:煙花易冷?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六祖慧能的禪音,掠過千古蒼穹,回蕩在極目之處的雲海,“……菩提無形,妄思則惘,纖塵在心,明鏡有痕,執念如熾,見所不見!無中生有,有中生無……”( 散文網: )

  冷卻的不是煙花,而是我們的心,甘願變成了餘燼。

  誰是誰的錯,誰是誰的魔?彷彿燃放后的煙花,來過,既是錯。煙花很美,那是在綻放的時候。輝煌過後呢?它彷彿成了一種鏡像,被某種陷入的人們無限臆想,從而轉換成各種薄涼莫名的情愫。

  落花流水春去也?人眼裡的春 天,被演繹得多麼的無可奈何!

  隨着清風流水而去的,不僅僅只有花瓣,未來,還有成熟的種子。漂流中的種子在做夢。夢裡,它是一朵花的形象,是一座生命的莊園;夢裡,它擁有着整個春天的未來;夢裡……一朵花蛻變成一粒種子,彷彿也是一種流逝。難道花會拒絕成就一粒種子?你是願意拒絕生命的壯美,還是願意放開善感的愁緒?

  秋,漸漸地徘徊。飄落的黃葉,彷彿是在尋找昔日的榮光。

  紅翠成泥,這是幻滅,還是在演繹生命本來的更迭?面對這種固定的輪迴,我們卻拒絕肯定,反而獨嗆然而涕下。莫非,生命真的需要用這種情緒才能感知?奔騰的江河,雄岸的高山,還有那掠過天際的飛鳥,那是多麼自由而蓬勃的一種形式啊!為什麼要另闢蹊徑,去加重疼痛的砝碼?

  過去,是心靈走過的路徑,是我們無法卸載的感知。如果記憶只是痛苦的存在,那我們在孜孜以求着什麼?

  現在在變成着無盡的過去,每一個電光火石間的萌變,我們都不能還原前一刻的我們。我們想留住一切,讓每一個美好瞬間都是現在。但是,永恆,也就意味着不再有發生。那麼那些美好,用哪條路徑來接近我們?完美,好像永遠是個悖論。

  永恆存在感的追求,就像一道魔咒,讓人走不出心牢。竊以為,這隻不過是人們臆想的悲涼。煙花綻放的一剎那,我看到的是一種極致的追求——畢其功於一役,釋放自我、圓滿自我,絢爛最澎湃的生命力。應該這樣啊,否則,生命於我們有什麼意義?

  人們對於自己的某種渴望,總習慣用各種理由來修飾其合理性。難道糾結於一種虛空,才證明我們靈長類了?

  生命的綻放是為了什麼?也許有人說:好像沒有目的,我們都是隨機的產物,就如浩瀚的宇宙中,唯有地球存在生命的形式一樣。好像有道理,但這種說法忽略了問題的本來出發點。換言之,是對命題的一種曲解。如果把地球和生命視為一種機緣巧合,那麼這兩者之間,是不是需要有接近的前提?再簡單點,是因為地球有孕育生命的本質,而生命的反饋,也成就了這顆蔚藍色的星球。所以說,為什麼不是地球本該就擁有生命的形式?為什麼生命不就是因為綻放而存在的呢?

  流逝,我們為什麼不把它看做一種對現存更好的承繼?具象的永恆,是沒有道理、可怕的,是對存在本身進行着一種幻化和毀滅。沒有季節的更替,再美的春天,你也感知不到心動的顏色。所以,流逝,本身就是在創造一種美。

  流逝中,我們感到惆悵,其實,這也是對生命本身的懷念、珍惜。我以為,惆悵是一種唯美的心情,是無限珍惜現在的伏筆。古今中外,文學中的經典,大多是在構築一種惆悵,集中體現在讓人去獲得一種失落感,也或者說就是故意在製造曲終人散。這是其根本目的嗎?

  俄國文學的鼎盛時期,不僅不是在太平盛世,而恰恰在最為黑暗、腐朽的沙俄時代。那些代表性的作品,無一例外都體現了思想上的一種憤懣、惆悵。這就好比如最污穢的土壤,開出了最香艷的花朵。惆悵、失落是提供思想萌發的空間,涅槃重生才是目的,它們不僅僅是文學意義上的陪襯。這樣的煙花,形會消,意長存。

  我喜歡《故鄉的原風景》這首曲子已經N多年了。舒緩,悠揚,若隱若現的傷感,淡淡的、介於纏綿和惆悵之間的音樂氛圍,很容易讓人安靜。有人說,這是你音樂領悟力的欠缺,感覺不到她真正的內蘊。也許吧。可這樣不是很好嗎?溺水三千,我只需一瓢。當宗次郎創作這首曲子的時候,意象肯定來自於自己對故鄉的纏綿。而他心裡的故鄉,肯定也是被臆想成近乎完美的具象。故鄉,消失了嗎?她,永在!

  長笛悠綿,被故鄉的風吹到耳畔,彷彿是白髮老母發自心底的呼喚……藝術家,其思想根源,來自最質樸的土壤,而不是我們想象的陽春白雪。很多時候,心境,是被自己反覆演繹出來的。就如煙花留給人們的印象,這是煙花想演繹的嗎?

  “黃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一聲嗟嘆,幽綿千年不絕。空曠的夜空,絢麗之後的寂滅,是煙花給人最直接的感受。當金戈鐵衣、青春不再的徵人佇立在孤城之上,望着落日長河、流霞飛長,耳聽着悲雁如咽,他們是否會想到,自己的生命之花,會不會就此熄滅在這風沙漫天的塞外?一堆篝火映白髮,半壺烈酒返鄉魂!夢裡的故園還記得我嗎?

  詩人是在抱怨,還是意志消沉?見仁見智,都有可能吧。但我看到的卻是一種豁達和義無反顧。“春風不度玉門關”是吧,“我”持戈長嘯,震落寥星,守護身後的安寧。我們不可能體驗詩人真切的感受,也想象不出徵人的艱苦卓絕,但我們能感受到那種空曠和寂寞背後蘊含的責任和溫情。他們,長存!

  生命的綻放是有目的的,儘管短暫,那一剎那,夜空是否明亮如晝?

  我總以為,感嘆煙花易冷是女人的專利。為什麼?因為她們總以為自己在情感中處於被動地位,總有不安全感。基於這種心理,她們總喜歡將愛情幻化為童話。

  童話就是美好的嗎?當公主(醜小鴨)經歷磨難的時候,那些王子在同甘共苦嗎?沒有,他們正優哉游哉地盡閱春色呢。而涅槃后的她們,就是他們需要的結果。

  當那些童話姑娘被王子誤解至深惡痛絕的時候,她們還千方百計、委曲求全地默默奉獻,換來了心儀的愛情嗎?睡美人是被王子吻醒的,如果公主不美,他會吻下去嗎(這樣的美事,換我我也干);當美人魚化為泡影的時候,王子在幹什麼?他甚至都不知道。

  綜上所述,所謂的王子,就是一種坐享其成的動物。失去了他們,本身就是一種獲得,這帳好算啊,為什麼要感嘆煙花易冷呢?愛情與煙花唯一的共同點就是熾熱。如果動輒冷卻,那還是愛情嗎?

  愛情的定義是什麼——人與人之間的強烈的依戀、親近、嚮往,以及無私專一併且無所不盡其心的情感。如果像打擺子一樣忽冷忽熱,這好像不是愛情,也或者說,不是純粹的愛情。再決絕點、通俗點說,剃頭挑子一頭熱,跟愛情不沾邊。愛,本身是唯美的,是人性中最值得榮耀的東西。但她也是有缺憾的。因為,時間、際遇,不屬於我們控制的範疇,這就會產生很多我們不願意接受的結果。如果我們僅僅糾結於其缺憾,那麼我們將永遠桎梏於煙花綻放后的冷暗中。

  莊子“鼓盆而歌,送妻升遐”,這種異於常人的舉動,自然不被當時乃至N多年以後的很多人理解。莊子的解釋大意是:“察其生命之始,而本無生;不僅無生也,而本無形;不僅無形也,而本無氣。陰陽交雜在冥茫之間,變而有氣,氣又變而有形,形又變而有生,今又變而為死。故人之生死變化,猶如春夏秋冬四時交替也。她雖死了,人仍安然睡在天地巨室之中,而我竟還悲哀地隨而哭之,自以為是不通達命運的安排,故止哀而歌了。”

  這番話不晦澀,但也有更通俗的解釋——作為人,我自然會悲傷,但如果永遠困在悲傷之中,這也不是她期望的,就讓她活在我心中吧——雖死猶生。用這種方式來祭奠,可謂是對愛情的莫大禮敬。

  當莊子一腳踏入紅塵,他也許不知道面臨的將是不盡的塵囂。如果不面對這些塵囂,他怎麼能從污泥中孕育出靜水青蓮?我們不知道他的思想能流傳多久,我們也沒靈性重複他的思想足跡,但我們可以從中學會什麼是珍惜和豁達。就算我們做不到莊子的豁達,至少我們可以說:我看見了、記住了愛的光芒。

  生命的內容很難做到圓滿,但其本身的軌跡,就是一個圓——從起點到終點,又從終點回歸起點。生命就在每一個輪迴中發生蛻變,帶給我們全新的體驗。DNA圖譜也無形中暗合了古人的理論,也就是所謂的生命曲線。

  當我們想象着老聃騎着青牛消逝在函谷關,內心是萬物舍我而去的惆悵。但老子卻以蒼茫而堅毅的背影在告訴我們一個真理:曲而全!流逝是不可避免的,但我們可以把握生命的原來——道法自然。

  斗轉星移,浩瀚的星河總有兩幅可以完全重合;萬古的江河只爭朝夕地流向渺渺茫茫的前方,可從不曾乾涸;巍峨延綿的山脈,固守着盤古開就的天地,靜看着四季輪迴……如此,生命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