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空在子夜
——給冬春的信之二
冬春老弟:
文學、音樂、書法、還有蘭花,是有形的精神資源,是我生命過程中不可缺少的元素——是思想的皈依、心情的家園。當在《桃花扇》的世界里身心分裂、狼狽不堪時;當在關係的平衡木上左右搖擺、徘徊徬徨時;當在與功利牴牾中好累時;當怯懦與恥辱撕咬着我的五腑六臟時……我終於退回到了這詩意的棲居地。
於是一切高貴生命的信號又呈現在了眼前,一切美好靈魂的智慧又飛進了俗身:於是我的眼前變得那麼明亮,思緒伸到了很遠的地方,陶醉在對人生的全新感受之中。在這個境界里,有限的生命又有了無限的向度,平凡的生命又有了不平凡的感覺,單調的生命又有了厚度、有了質量。
這是我人生最大的凱旋。( 散文網: )
我的凱旋是對藝術真和生命之真的重新擁有——不僅調整了我生命的價值取向和生活的立場,而且還直接構成了向醜陋生存環境抗爭的根本依據,甚至還暗中制約着生活態度和道德傾向。待到山花爛漫時,我會叢中笑嗎?
老弟,正如你所說,這個世界並不是生來就有的,而是後天的生態環境培育,更多的是壓迫而形成的。或許,我的天性中,本來就有一份爭強好勝的因子:或許,從小接受的教育,使我特別害怕“頹唐”之類的字眼。因而,面對生活中的一個個逆境時,面對思想和情感一次次投入絕望的同時,另一種自救的衝動又逐漸冒頭了。多次的來回折騰、多次的面對歧路與窮途、多次的希望和失望、多次的追求與奮爭,我才發現覺面對《桃花扇》的世界,生命的個體是那樣柔弱、涉小,有時甚至是那樣的無助、荒謬、空虛、無奈——“桃花”枯萎了,“扇子”也被撕裂成碎片……。
那麼,這天底下還有什麼東西能讓我們安心倚靠呢?
有的,它就是文學和藝術,就是我們對詩和大自然的感動,就是我們對美的感悟。記得王曉明曾說:“在現代社會,藝術的創造和欣賞似乎已經成為人保持精神的豐富性,甚至發展這種豐富性的最重要的途徑。”如今,社會生活的各方面,都在使人平面化,而在絕大多數的時候,個人對這樣的擠壓卻無能為力的,只能被動地順應它。但是,如果你轉向藝術,全身心地體驗、感受甚至去創造,情形就完全不同了。
是的,當我轉身走進文學、音樂、書法之中時,彷彿是造物主頁網開一面,精神不知不覺超赿了種種狹隘的存在方式,迅速地向上提升,靈魂有了皈依,主體的定位、終極價值、不再迷惘!
當然,今後的人生之路,還會有許多困惑、許多悖論、許多一時看不清道不明,左右為難進退失措的時候。當面對這樣的境況,那就打開書,閱讀、學習!用思想撫慰焦慮、緩解痛苦、啟迪智慧、尋找答案——在任何時候,不會被人剝奪不了的就是思想、學習!
當代著名作家王蒙在總結自己人生逆境時說到:“被晾到一邊時、不可接觸時、不準革命時,正是不受干擾求學的良機,是補充自己、壯大自身、使自己成長、使自身更新的良機;是學大知識、獲大本領、得大徹大悟 的最佳契機。” ——冬春老弟,這段話不僅對你,對我也是一方良藥。
好了,夜深了,不說了。
不過,我的天空在子夜,我的人生領土靠了子夜才不斷擴張,我的生命觸角在子夜得以延長,我的靈性在子夜得以發現——誰放棄了夜晩誰就放棄了生命最真實的領空。老弟,希望你也成為“夜錨子”、“螢火蟲”。
“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尋找光明。”顧城這首著名的詩,肯定是在一個黑漆漆的夜裡誕生的!
黑夜無言,但它的寓意與人類精神契合。
建民
二00五年二月十五日
我的天空在子夜 標籤:我的中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