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慕子筱
光陰是朵低矮的花,沿着季節生長,爬過雨巷,伸過屋檐,於陽光的縫隙里,發出幽幽的香。靜好的歲月里,總有一些憂傷,無法見光,只能在幽深的黑夜裡,一味的瘋長。
旅途中,總有一段悲傷,不在提起,青春里,總有一段記憶,難以訴說,其實不是不想提起,而是怕難過,也不是無法訴說,只是怕還未說出口眼淚已泛濫成海。
總以為,有些人就像來時那樣,可以寂靜的前來,亦可以寂靜的離去。可是,風清雲淡畢竟只是說說而已,那帶走的只是一個模糊的印象,帶不走的卻是那段難以回首的過往,它們在時間裡越抹越清晰,在心底烙下了深深的印記,無法碰觸,也總是在一個個失眠的夜裡,躁動不安,隱隱發燙,讓我在片刻間凌亂不堪。原來,無論時隔多久,有一種回憶,想起時,那熟悉的疼痛感依如從前,我知道,任是怎樣的堅強,在那一刻也化為了無聲的淚流。
我不知道對你的執念,何時才能落地成埃,只知道,我沒有足夠的勇氣不去懷念。也總是一遍遍聽着那些過去的歌,一處憂傷反反覆復的在骨子裡翻騰,說不清那是怎樣的一種心疼感,只是覺得由心至肺,透徹的拔涼,感覺一顆心正在收縮,收縮,我用力捂住心口,卻無法制止那種驚慌與難過。不知道在這個冰冷的世界上,在哪個角落裡,還有人同我一樣,被這樣反反覆復的情緒淹沒着,於午夜夢回中,任淚水一次次沾濕枕巾。
很多時候,我覺得自己是幸福的,因為可以在一段閑散的時光里,捧一本自己喜愛的書,於低矮的屋檐下,品一杯清茶,沉澱一段屬於自己的好時光,大抵這樣的光陰是很多人羨慕的吧。但是,人都是不懂知足的,更多時候,知足常樂只是一個安慰別人的借口,要想安慰自己,那該需要多大的理智呢?於是,總是在一個下雨的日子裡,我總是沉浸在舊時光里,一遍遍回味着過往的美好,將一種心酸的感覺品到無味,將一個離去的身影念到無心。
一直想要這麼一個人,可以在風來時抱緊我,雨落時念起我,花落時守着我。於是,緣來時,我與你不期而遇,兩個不同的人,穿過了茫茫人海,只彼此一眼,就在各自的心間激起了愛的漣漪,為那一場燦爛的花事做了一個精彩的開場白。驚艷的遇見里,一處相思漸漸被彼此間日日夜夜的甜言蜜語覆蓋,那種柔情似水中,我們都成了彼此眼中最美的風景,任是再美麗的風景也不及對方的一顰一笑,偶爾一個意外的巧合,也能令被我們說成是心有靈犀,想來,那些日子裡的我們定是發自內心的歡喜。只是,這世界上,又有多少佳期經得起時光的打磨,風來時你抱緊了我,花落時,你卻離開了我,一場遇見,最終成了兩個人無法觸摸的殤。
倉促的青春里,因為有你的參與,我在一朵花開的時間裡,感受了整個春天的明媚,也因為有你的參與,我在一個再見的手勢里,見證了一場煙花的繁盛與冷寂。曾無數次想着摒棄那疼痛的時光,也曾在無數個相似的場景里,一遍遍緬懷着過去,想來,回憶已成為我不可缺少的習慣,戒不掉,也放不下,一如現在般,我戀上了用文字回憶的方式,埋葬着那份獨有的想念。
他們說,有些傷口,可以隨着時間的長久慢慢的癒合,有些委屈,受過了,想通了,也就釋然了。是啊,時間是個好東西,可以吹走所有的塵埃,只是,我不知道這份喜歡回憶的習慣何時才能被時光的風開。很多時候,我也吸光將自己偽裝成一顆向日葵的模樣,在藍天下昂着頭,燦爛的笑着,因為我知道,周圍的人需要明媚,憂傷只能令人望而生畏。也喜歡在夜晚來臨時,褪去一身的光芒,循着記憶的小徑,走入文字堆砌的城裡,做那個憂傷的丁香姑娘,帶着淡淡的愁緒,一步一步走入更深的憂鬱里,總覺得那才是最真實的我,一個丁香一樣帶着愁緒的姑娘。
“我一直在尋找那種感覺,那種在寒冷日子裡,牽起一雙溫暖的手,踏實向前走的感覺。一生一世的牽手,多麼溫暖,從青春年少到步履蹣跚,從紅顏到白髮,在彼此默默注視中慢慢變老,還有什麼比鐫刻着歲月冷暖的這份情更珍貴呢?”呵,多美的句子,多美的憧憬,多奢侈的幸福,也曾不止一次的讀着張愛玲的這些話,也曾自信這一生可以找到這樣的一位男子,攜我從花季走到暮年,同他在一餐一飯中品讀人生的甜苦,在一朝一夕里解讀風月的浪漫。只是,人走茶涼是那般迅速,猝不及防間,這樣的自信已零碎成拼不回的昨天。
聽聞回憶是座憂傷的城,而我,在錦瑟年華里,用盡全力,為你建了一座繁華的城。只是,那花香滿庭的院落,早已在季節的風雨里,飄搖成一座古城,鎖住了一段和美靜謐的時光。
於這樣炎熱的夏天,我再次提筆,寫下關於你的片言碎語,當心痛感一寸寸襲遍全身時,那份久違的孤寂感再次湧上心頭,也漸漸在文字里放逐開來。想着,放棄你時,是為了成全彼此,而此刻,再次念起你那燦爛的笑容時,我卻意外的發現,這短暫的青春里,你只是來過一下子,不懂為何我卻懷念了這麼久,甚至於這一輩子關於你,都不能從我記憶中抹去。
原來,我們懷念的,只是一段純白的青春片段,我們在乎的,只是一段被對方摒棄的燦爛。
——原創:慕子筱 :
落筆於:2014年6月1日、
首發散文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