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教室在二樓，離地不過三四米，站在窗口向下望去，地面的馬賽釉磚就在腳下，彷彿跟室內的地面高度一樣。與之相比，以前四樓上的感覺就有高處不勝寒的味道了，不用說站在上面擦外窗，就連站上去扶着窗框行動都是要一點勇氣的。這次二樓的教室窗戶，終於來了個徹底的清衛，特別是歷久不去的污漬，可以細細地打磨了，攻堅戰持續了兩三個小時，那些像鼻涕、像膠水一般的痕迹漸漸隱退。
能夠這樣做還要歸功於二樓的高度，這種高度讓人心裡踏實，好像掉下去也就像是一步可跨到一樣。這種感覺讓危險的恐懼走出了心房。在這裡，危險是有高度的，或者說危險與高度成正比。所處位置愈高，危險愈大，不僅是心理作用。
有高度，總是會讓人害怕的。雖然高處可以看到下面看不到的景緻，但更有與之相應的恐懼。山的高度如此，樓的高度如此，飛行的高度如此，職位的高度也如此。俗話說，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攀高是人的正常心理，而恐高大概也是正常情況。職位越高，說話做事就越要注意分寸，得處處提防，時時留意，以備不測，最說不定的是不知什麼時候一失足便會變成千古恨。就像有些高官大貪，拿得太多，就不免心存驚恐，彷彿處在尖峰，各處的風吹過來，都會影響自己。像陳克傑、胡長清之類，事業如炬，職位如柱，但貪心吞象，只能咎由自取，他們的危險是自己造成的，大概他們每日里做人也是提心弔膽的，不勝恐慌的。而對於最廣大的有高度的人來說，即使是沒做虧心事，但總要受到人們的監督，就有一種危機四伏的感覺，有時這種危機還在於某些人的下套、暗算。因為高，所以有落差，因為有落差，所以會被人嫉妒，因為被人嫉妒，所以危險。
若既要有高度，又要有安全感，可以加強支撐，多一些助力，也可以擴大面積，讓自己不覺得高得突兀，或矗立在相同高度的叢林中，使自己有不出眾的感受，或乾脆不往下看，始終眼睛盯着上面，至死不回頭。
（時2007/0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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