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進城
作者:張睿傑
我是一個在農村長大的孩子。在農村,廣闊的田野是我們嬉鬧的場所:我和我的小夥伴們在田埂上追趕,在油菜地里捉迷藏,在門前的大樹下跳皮筋,我們在村莊屋前屋後用自製的泥巴槍玩戰爭遊戲。我們自由自在,開開心心。偶爾,當夥伴們被爸爸媽媽帶出去玩,當院子里只剩下我一個小朋友時,我也會有點寂寞。因為我爸爸媽媽都不在農村,我媽媽在武漢讀研究生,我爸爸在深圳工作。有時候,我媽媽從外面回來,給我帶回來漂亮的圖書和可愛的玩具,全村的小朋友都到我家來看熱鬧,那時候我覺得特別自豪,這讓我對大城市充滿了神往和好奇的感覺。
五歲那年,我上一年級了,國慶節期間,媽媽回來了,說要帶我到武漢去玩,我高興極了,晚上覺都睡不着,興奮得不停地向媽媽問這問那。第二天,媽媽給我穿上漂亮的新衣服,她牽着我的手,我一蹦一跳地跟着媽媽出發了,臨走時,真想讓媽媽把我的好夥伴們一同帶去。雖然大城市是我夢寐以求的地方,但是農村裡面的友誼緊緊把我拴住。
在路上,媽媽像一隻蒼蠅一樣,在我耳邊嘮叨個沒完,說到城市裡要講究衛生,要講普通話,不能隨地大小便,不能亂丟垃圾,不能……我的頭快要爆炸了一樣。慢慢地,我對一個陌生的城市充滿很多疑問而害怕。快到武漢時,我對媽媽說能不能回家。媽媽好像知道我的心事,問我是不是害怕,我點點頭,默認了。媽媽說,不用害怕,你去了,你會捨不得回來,我看媽媽好像沒有騙我,就答應了。
到了武漢,我看見人山人海,有繁華的街道,漂亮的高樓大廈,有炫目的燈光,讓我目不接暇。媽媽帶我去吃了美味的小吃;帶我參觀了她們學校,原來大學那麼大、那麼漂亮;媽媽還帶我去操場去健身,這裡的健身器材真多,都是我們農村學校沒有的;我們還到校園裡的湖邊去散步;最後媽媽把我帶到她平時學習的地方——電腦機房,這裡的大哥哥大姐姐對我特別熱情,我和她們很快就打成一片,我在家裡不好意思講普通話,沒想到到武漢后我很自然地就學着講起了普通話,先前擔心碰見陌生人,現在怎麼一下子就和大家不分彼此了呢。武漢的屋子都很乾凈,我也學着大家把垃圾扔到垃圾桶里,偶爾忘記了,我就撿起來,好像我本來就是“文明人”一樣。我在機房裡,認識了電腦,在大哥哥大姐姐的教導下,我很快學會了玩電腦遊戲——“俄羅斯方塊”,哥哥玩遊戲的技術很高,我和姐姐決定一起對付哥哥。經過一番拼搏,把哥哥打得滿地爪牙,無還手之力。我還從遊戲中學會了一句英語“Let’s go”, 就是出發的意思,這是我平生學會的第一句英語。我總是得意洋洋地說個不停,好像自己是個英語高手似的。
到了晚上,城市裡到處是七彩繽紛的燈光,媽媽的校園裡也到處亮着燈,我好奇地問過這樣一個問題:“媽媽,為什麼城市裡這麼浪費,屋子外面還要點那麼多燈呢,在農村,屋子外面一個燈也沒有,奶奶說要節約,天很黑了屋子裡面才能點燈的。是不是因為我們農村很窮的原因呢?”我不記得媽媽是怎麼回答我的了,但這個問題卻經常被媽媽提起,她說這是“鄉下人第一次進城”的標誌性問題。
時間很快,假期過去了,我該回農村上學了,第一次來到這個新城市,讓我依依惜別,我一定會終身不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