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色 4
“因為是你啊。”他回答她。
閃着淚光的瞳，她看着他。
“為你，很值得。”他笑道。
她忽然有一種錯覺。
他……就像他們一樣。
他……就是他們。
“你知道我的故事么？”她很平靜的，或者說，是裝平靜的問他。
“如果你願意說的話，我很樂意傾聽。”
“我的眼睛，曾經是瞎的。”她猶豫了不久，選擇使用一個很不平常的方式開頭、
“哈？”他沒有聽懂。“你的……眼睛？”
“遙哥哥一直都在想辦法，想要治好我的眼睛。然後，有一天，我一覺醒來，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能看到東西了。”
她低頭，遊離的眼神找不到一個可以落腳的目標。
“可是我卻沒有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遙哥哥的聲音。流說，他走了，出國留學了。可是……他騙了我……遙哥哥根本就沒有走……他……死了……為了我……”
聽到這句話，墨愣了一下，卻沒有再說什麼。
靜靜的繼續聽下去。
“他沒有告訴我，要治好我的眼，需要他所有的血。”她笑了，純真的笑。“就像當他沒有告訴我，吸收的血液越多，櫻花開的就越燦爛。”
“但是就算燦爛，還是維持不了太久。就像櫻花的花期一樣，很快，就再一次失明了。所以他們就還用同樣的方式，給我治療，那一次，是流。”
那時，她的雙眼劃過的傷痛，他永遠都忘不了。
“而且，他……還把自己的一隻眼睛換了給我……”她涼涼的笑。“我罵了他，我說，瘋子。然後就看到他，在我眼前，倒了下來。”
“我哭了，我真的哭了。隔壁很多家的人都聽到了，我的哭聲。可是，他卻聽不到。直到現在，我自己都很好奇，為什麼我還能笑出來呢……還能……”
又是一滴血滴在樹下的草坪。
“不是你的錯呢。”
一隻手，劃過她的臉側，扶起一縷掉落的髮絲。
“多少次，我想，如果就這樣瞎了，多好。可是羽卻一直在阻止我，她說，如果我真的瞎了，她就會把自己的雙眼都換給我。”
“所以，我沉默了。我沒有再試着做任何事……只是……我忘不了，遙哥哥和流的聲音。”血色的淚在她臉上不住的下滑，看得他心慌。
“已經過了這麼久了，櫻花的花期也過了。着雙眼也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呢……這次瞎了……就真的算了吧……”她似乎是在喃喃自語，微微一笑，讓人有一種，她很幸福的錯覺。
“我好久都沒有哭過了呢。”她用濕紙巾擦掉臉上的淚，小心的不想留下一絲血痕。“因為怕……”
“……”他沒有說話，只是看着她。
他似乎知道，她在怕什麼。
“普通的淚水，都是無色的啊……可是我的，卻是血色的。”她深吸了一口氣。“我知道了啊……為什麼會再一次失明……”
“？”他抬頭看她，很想知道原因。
“這血，是流的呢……就像遙哥哥死了以後，我每天都在哭，直到所有他的血都流完……也許，當流的血也被我流完的時候，這隻眼睛，就又看不到了。”
他這才注意到，她的淚，一直都是從同一隻眼中流出的。
那隻亮亮的金黃色眸子，襯着刺眼的血液。
“這就是櫻家的命，我的……命運……”她笑着，擦掉再次流出的淚水，不想讓它滴上自己的白襯衫。
少年：吶……不想哭，就不要哭了。因為，以後我會守護你，像你的遙哥哥和流一樣，守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