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柏舟，一直感覺只有四個字：
四月死了……
雖然一直預感界明城的故事不會有太好的結局，但這個紅眸少女的逝去，還是有點令人錯愕不及，事先沒有鋪墊，沒有準備，突如其來的溢出，突如其來的夜襲，而最直接導致死亡的，仍然是界明城的安危。
其實總覺得界明城的這個系列磕磕絆絆，走得頗為踉蹌。也是啊，九州同時並列在一條時間線的，也就是姬野和界明城了，如果一直站在姬野一方，自然是輝月掩星的，所以儘管是其麾下，界明城最終會背叛，會決裂，他要有自己的抱負和故事，要站在這個位置上，他才會有自己的閃光。
何況旅人主線及其別傳，是九州飄渺錄的正史（在一個正宗的架空世界里，誰還說這是稗官野史來着？）之下，一部外傳吧，所以自然任何一支反抗燮王的軍隊是自然要落敗的，任何一位刺殺姬野的刺客是自然要倒下的，崔羅石如此慘烈的結局也不敵項空月一句咒語（夏夫子的文章明顯是作者在虛虛實實^^），所以可以想象的，界明城最好的結局，也不過是隱居避世罷了。
儘管開始和結局都是知道的，但還是好奇這個過程吧，何況還有這麼多驚心動魄的細節。
總覺得，旅人的故事頗有點一個少年成長的范版，這樣的范版自然不可能永遠象之前那樣，而界明城不可能永遠是一個陽光可愛的大男孩形象。這跟飄渺錄的路子很像，不過飄渺錄還沒有開始陰暗下來，界明城已經開始陰暗了……
重新翻了一下界明城和四月的細節，不知為何想起了煙波江南裡面的秦海青和池玉亭（嗯，界-池，玉-明，城-亭？？）。秦海青和池玉亭，儘管最終不能在一起，但是確實那樣的默契，默契到不用多說什麼，你就知道我在想什麼，我也就知道你在想什麼。
界明城和四月的感情，或許也可以說是默契，儘管界明城是這麼粗枝大葉，他也知道四月，狡黠而聰穎的，柔弱而韌性的四月，儘管她故意那樣漫不經心地走過界明城，但界明城會知道，她的心中是如何看待他自己的。
而四月之於界明城，更有點紅顏知己的味道，她窺見了界明城心中隱藏最深的弱點，那種少年的清高和孤傲，也許比界明城自己還要早。
唉，得女如此，夫復何求？難怪傻小子要賴在山城客棧反覆琢磨女兒心思誰人知了。
也同水流星一樣，那麼多的對白，那麼多的陰謀，卻在暗示一個無可奈何的結局，當然池玉亭最終擋住了快刀。但是界明城沒有挽住四月的離去，在一個既定的結局面前，這個故事竟然比大明朝那段最血腥的歷史還要殘忍。
四月說：“我不怕的，拿着這柄刀的人是你。”
一個完美的故事往往是悲劇，一個完美的悲劇往往就在這個時刻暗示不遠處的結局。
四月說：“就這樣子看一輩子星星也不錯？”
她的話讓界明城傻笑起來，所以說得不到不是悲哀的，悲哀的是得到了，握在手心，正要攥緊的時候，她卻逝去了，往事流水漫過指間，眼睜睜的，卻是留不住的。
四月說：“……我不認得你的時候……”
心裡顫了一下，所以這前後的話我都沒看清楚，唉，太……殘忍了，生離死別的痛苦，天涯海角的距離，自然都是比不上對面而陌路來的深刻。斬鞍敘事的風格很淡吧，這種風格所追求的，大概是於無聲處聽驚雷了——這裡達到了。
儘管四月的死來的那麼突然，還是勝過朱顏海的傳說吧，至少我這麼認為，朱顏公主的生與死都無所謂，不過悲劇往往可以升華主題么。而界明城是註定要失去四月的，我說過了，這是一個關於成長的故事，成長必然有失去。這樣一個聰穎活潑的姑娘，如此默契的愛着界明城以及溫柔的承受着界明城的愛，不知不覺間如同血肉般融合於一體。
她的死來的太突然，突然生生撕裂的痛苦是慘烈而愕然的，一開始看到結局的時候突然想到，四月死了，界明城怎麼辦？但這不是落寞飛花的成化深宮，這是一個用少年意氣來描述一個時代誕生的故事。
正是因為如此，界明城才會從男孩和少年成長為男人，他要學會沉默寡言，要學會嘆氣，要學會收斂於心的血性和烈性。他要成為一個領袖，一個領袖要學會制御和羈縻，要在理想中摻入權術和人心人術的概念。
這一切的學會，會從這個他生命中最完美的姑娘離開他的時候開始。界明城最後扔掉了天驅的指環，這已經無關緊要，他已經學會了放棄，為何還要在乎一種外在的儀式？他繼承了該繼承的東西。雖然我現在都沒理解天驅所追求的是什麼，但這不會是簡單的一問一答吧。
何況區區一個指環而已，能夠代表這種縱橫九州幾千年的理想么？
也許會陰暗吧，跨過成人世界的河流，怎麼會一路陽光？一開始有點擔心，未必所有的人都會繼續追隨下去，但這並不重要，這樣一個故事，已經看的出來其中有多少抱負和理想在其中，賦予全力的一擊自然是全心全意融會貫通的，我們讀的，不僅僅是筆在紙上留下的東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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