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有很多黑色的輓歌在我心中奏響,它們一遍遍吟唱,溫柔到令人絕望。 夏夜巨大靜謐的夜空有一種安靜的低語。我相信這是宿命,但我不原聽清你們的關係。 讓那些事實隨着我的遠去模糊在暮色中,永遠不要有人再揭開。 小煙整天整天地待在醫院。 “小煙,你媽媽已經沒事了。我們回去休息會吧。” “不。” 瞧,多麼倔強的孩子。 小煙的媽媽手已經沒事了,只是醫生說可能會留下疤,可惜了。 這幾天,小煙忽然安靜下來。她平靜地給媽媽端水、擦洗身子,平靜得像一個不知內情的局外人。只是我很多次看到,她對着媽媽手上的繃帶發獃。 小煙,你究竟在想什麼,又為什麼不願意說出來,難道你已經堅強到了不需要依靠? 小煙的媽媽依然是老樣子。每天安靜地躺在床上,手上插着針頭,閉着眼,吸進一堆堆空氣又呼出一堆堆二氧化碳,卻從未向我們訴說過一次痛苦。偶爾睜開眼看看這個令她絕望的世界,又緩緩閉上眼。 我始終記得小煙將刀刺向她的那一刻,猩紅的血濺滿整個世界,她蒼白着臉,卻露出一個安詳的笑。 葉子一樣宿命的女人,從何處來,又向何處飄去。 小煙說,我家有一個側影,她是幸福的側影。 我說,我知道。 在這個悠遠綿長的夢裡,誰是主角,誰是配角? 小煙一遍又一遍地說她母親安夜的故事,那個宿命像葉子一樣的精品女人。 很久很久以前,追溯到安夜還是個小女孩的時候,家裡來了一群土匪,把除安夜的人都殺了。小小的安夜躲在媽媽的臂彎下,看則后一片又一片的血色不斷染紅世界。直到土匪走了,小安夜才從媽媽的屍體下鑽出來,在黑夜裡開始茫然的行走。 一片又一片的芳草地、曠地,安夜不知要去哪裡,她只是朝着有光的方向走,走了很久……然後她餓了,卻等不到保姆來喂她吃東西,於是她放聲大哭,最後帶着滿臉淚痕睡在草地上,泥土帶她一身淡香,這是一個安靜的夜。 後來安夜被一戶善良的人家收養了,天天就是捉魚、撈蛤蜊、編竹簍,為家裡爭一點錢,就這樣到了十五歲。 十五歲,安夜生日那天,她把所有可以回報這戶人家的東西都留下,孑然一身走了。她在山山水水中出沒,過着她喜歡的流浪生活。直到遇到了小煙的爸爸,才在這座寧靜的小城市安頓下來。 安夜。安夜。安夜。小煙不停地低語着。 小煙。我有些心疼地看着她。 好燙,發燒了。 我還記得抱着小煙穿過長廊去找醫生的情形。她滾燙的身體輕得像根羽毛,嘴裡還不停地喊着: 安夜。安夜。 淺安着的整個夏夜。 —————————————————————————————— 前面那三段,也就是小E和第三者的關係下一篇會講到。由於不想寫太多所以分開來寫了。算是照顧大家的眼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