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本星系最豪華的商業城市中心的歷史博物館失竊,丟失的是半個世紀前的一個文物。根據現場的跡象和作案者慣用的手段來看,我們初步估計是破雲所為。”局長轉過身,背後屏幕上顯示出現場的情景:星系警察們保護着現場,館內燈火通明,唯獨不見遊客的影子。“現場資料我已令人輸入了你的電腦。你已經知道該怎麼做了。30分鐘后可以出發,祝你好運。”
信號中斷了。
風打開電腦,查看現場資料。高清晰的科技使畫面看起來如身臨其境,而且是多方位,全角度。“那一個定是被盜前文物所存放的玻璃罩了。”當然,看不出什麼異樣,只是屏幕上閃過了一個小點。風突然站起來。回放。再放大,放大。一個標準的射手符號。恰巧在玻璃罩的下面,不仔細看絕對看不出來。
是了,破雲。風心中暗暗叫道。
那是一段令風不願回憶的往事。他曾和這個星際盜竊犯在同一學校學習過,而且還坐過同桌,更重要的是,他們曾是很好的朋友。雖然這些對一名星際偵探有很大的負面影響,但局裡的人幾乎都不在乎對方以前做過什麼,他們重視的是怎樣更好的合作。不過為加強內部整頓,每個警員的DNA信息都已載入數據庫。風並不清楚破雲盜這些東西有什麼用,那些珠寶、文物和權力比起來簡直是一個在地,一個在天。或許只是愛好。風竊笑道:“傻子。”而現在只要擒住這個傻子,他的官位就不只是連升三級的問題了。破雲幾乎和每一起盜竊案有關係,但警察每一次都是束手無策,傳言是沒有一個人知道他的真面目。當然,風也不會忘記,上A星系中學的時候破雲帶着面具。他當時只是覺得很好玩,卻沒有在意。其難度可想而知,但令風充滿信心的是,他還有一張王牌。
幾分鐘后,風提着小型的行李箱乘着局長為他準備的飛行器,前往歷史博物館。他當然清楚這次行動不會有什麼結果,只是做樣子而已。一切正常。接待風的是一個女的,他覺得有些眼熟。“他們可以走了。”風指着持槍守衛的星系警察,“下午博物館可以重新開放。”女的點了點頭,並沒露出風所期望的驚訝。倒是博物館館長聞訊而來,一個勁兒地問個不停。“破雲是不會重複光臨同一個地點的,他在同一個地點只拿他最喜歡的。”
“可是本館最珍貴的器件卻沒被盜去啊?”館長滿臉疑惑。
“可能被換了。”風嚇唬說。
館長急忙走開了。
又一個傻子,風想笑。
風住進了當地的一家酒店。下午並沒有什麼事干。風打開門,那女的就站在不遠處的諮詢台前問着什麼。她看到了他。
“可以陪我去參觀博物館嗎?”風問。博物館離酒店不遠,用不着飛行器。
“當然。”走出酒店,風忽然轉過臉,看着她:短髮。很美的眼睛。令人陶醉的唇。風剛想開口,她卻先說了:“叫我芸吧。”
“芸?”風很自然的聯想到破雲。“破雲?”
“不,”芸笑笑,“璞芸。”
風被她看着,一時沒了詞。
“你走路的時候很像風。”這是第一個人這麼說。
“我很少走路,我是說大部分時間都是用的交通工具,這和我的職業有關。”
博物館的人很少,這個時代的人並不希望也並不喜歡回憶過去,何況這裡才發生了竊案。風徑直朝一個空的玻璃罩走去。館長走到他旁邊:“我們驗證過了,那件最珍貴的文物是正品。”
“我知道。”風不再理他。風轉過身,問身旁的芸:“這裡面原來是什麼?”
“畫。”館長搶着說。
風瞪了他一眼。
“一幅半個世紀前的名畫。”芸說,“你知道這個時代很少有人作畫了,那是一位名畫家畫的,前年已經過世了。”
“叫破天。”館長補充說。
“破天?破雲?”風有些驚奇,“我該走了。”“祝你好運。”璞芸目送風登上飛行器。“真的很像風。”她自言自語。
兩天後。
一切按照風所想的,馬上,他就可以和破雲見面了。
雖然科技已發展到遠程現場交談,但在幾十年前,誰又能想到?於是同學之間就約定了在A星系中學會面。
A星系中學禮堂。“人到齊了嗎?”一個拄着拐杖的老人站在台上。
“還有破雲、風沒到。”有人接話。
“對不起,來晚了。”一個人推開門,風。
“那麼,我們可以開始了。”老人走下台,“請這邊走。”眾人魚貫而出,尾隨着老人,卻不知道要去何地。風走在最後,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但心裡始終記着這次的任務。權力對他來說是很大的誘惑。破雲會來吧。風想。
“以前的同學怎麼都不認識了?”風有些納悶。他偏過頭,卻發現走在前面那個人背影有些像芸。他的腳有些不聽使喚。
人群忽然停住了前進,風撞上了走在前面的人。
“你不是風嗎?”
風尷尬地抬起頭。換了一張笑臉。
“不記得我了?我是你同桌啊。”
“同桌?”風一下子警惕起來。
“還記得我們那次一起進入學校的數據庫篡改考試的試題嗎?”
“呃,”風努力做出回憶的樣子,“是,是。”破雲在哪?是他?
“你最近在幹什麼啊?”那人好像很熱情。
“做一些生意。”風支吾着說,他當然不希望讓別人知道他的職業,而且今天又是另有目的。反而打草驚蛇。
老者拉開一扇門。“這就是了。”他說。
“破雲?”有人認出了他。
“對。”
“都到齊了。”老者的話流露出一點欣慰,“裡面的這些物品是你們上學的時候留下的。”
“讓我們在這裡開一次班會吧。”那個剛才被風撞到的人提議說。
他是班長。風想起來了。不過現在他全部的注意力匯聚到了破雲身上。這個時代,一個善於偽裝自己的人甚至可以把自己變成另外一個陌生的人。他們沒見面已經有十幾年了,風不敢肯定站在那兒的就是他。
大家一致通過班長的建議。先是代表發言,最後進行參觀。
風漫無目的地走着,眼睛始終盯着同一個地方。
破雲朝他這邊看來,觸目驚心。
風看着他,放在褲兜的手碰着的是武器。
“我想請你看一幅畫。”破雲指着玻璃罩里的畫。
風轉過頭,這不是失竊的畫么?這傻子,偷什麼畫啊。風心裡暗暗想着。
“過去看看吧。”
“好吧。”風隨着破雲走過去。
“我知道你來的目的。”破雲對風耳語,他們站得很近。磁性的聲音。“你可以放心我是一個人。”
風一驚,不過他很快鎮定下來:“我們已經把這包圍了。”
“我找到了。”
風下意識把右手放在了左手的電腦微電子錶上。
“而且,你只要摁下這個按鈕……”破雲接著說,面無懼色。“還是看看畫吧。”
“可以。”風說著。在心理上我決不能輸給他。這是他做偵探的經驗。
畫面上是兩個孩子,親密無間地嬉戲玩耍。他們躺在一棵樹下,對着夕陽,像在說著什麼。有些眼熟。好像畫中有話。
“記得以前我們還是孩子的時候,是很好的朋友。”破雲看着畫,一邊說。“還記得那次我腿扭傷了,你送我去的醫務室。為此,你耽擱了一節課。”破雲流露出俠盜所特有的語氣。
“是嗎?”風已經什麼都不記得了。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傻?他心裡想。他就是破雲了。
“不記得我們在足球隊配合得天衣無縫嗎?”破雲繼續說。
風搖搖頭。
“或許你該服一粒藥丸。”破雲從身上取出一粒藥丸遞給風。
“你耍什麼花招?”
“相信我。如果你還有一點良知。”
風不知道自己中了什麼邪,他把藥丸移到嘴邊,他看着破雲善意的目光。這種人最善於偽裝。風的經驗告訴自己。但他不知道什麼力量使他的手把藥丸放入了自己的口中。
破雲沒有露出他想象中的那種壞笑。
“你應該記起一些事了。那一次,我忘帶了磁卡……”
“我用我的磁卡給你買飯?”風突然發現以前的畫面浮現在他眼前。他準備摁下按鈕。
“有一天,我們玩累了,躺在樹下,說起各自的理想。你說你想當偵探。”
“你說你想當俠盜。”風感覺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維陷入過去的回憶。
“那天有晚霞。紫色的。”
“我們許了願。”
“你說希望我們的友誼……”
“成為永恆。”風說出了已淡忘的幾十年的往事,他自己也不敢相信。
“是啊,成為永恆。”破雲說完,仰天長嘆。
“……”
“藥力已經過了,對於你這種不願回憶過去的人有作用也算是奇迹了。”破雲一字一句地說。
“可是你雖然自稱俠盜,但還是盜,我是偵探,我有義務……”風漸漸恢復了原來的感覺。
破雲沒有說話。
風把手放在了按鈕上。
“我父親那時被我們感動了。所以,我父親畫了這幅畫,他希望這是我們友誼的見證。因為,在那個時候,人類更多的是虛偽。”破雲的目光中期待着什麼。
“我當然不會因為友誼放了你。”風說的斬釘截鐵。
“當然,我知道。”破雲伸出了手,“你把這畫拿回去吧。”
“不用了,”風笑道,“你知道星際偵探找了你很久嗎?這一次,你可栽到我手上了。因為捉住你,我就可以擁有更大的權利。”
“這是高科技的時代,”風接著說,“其實,從你第一次作案開始,就是我有意安排的。不然,你怎麼可能得手?”
破雲搖了搖頭:“不可能的。”
“因為我知道,今天我一定可以捉到你。”風沉着臉。
“有些案子是你做的?”破雲有些吃驚。
“是。”風點點頭,“讓友誼見鬼去吧。你知道,他和權利的差別,一個在地,一個在天。”風有些激動,他停了停:“可是有一點我不明白,你明明知道有陷阱為什麼還要去……還有,我怎麼覺得你太眼熟,就像我常見過的一個人。”
“不用多說了。”破雲替風摁下了那個按鈕。
風在酒店逗留了一日回到警局。但他並沒有碰到他想遇見的璞芸。
“破雲越獄了。”局長對他說。
“那麼我再次捉住他,就可以……”
“你為了權利,可以不惜一切。”局長看着他的臉,像要看穿什麼似的。“遊戲結束了,你在最後一關倒下了。其實,我並不確定策劃着一切的是你。本來你很有希望。但是現在看來,我很失望。”
“我?……”風一時不知所措。
“你可以走了。”局長把臉轉向一邊。語言沒了以前的嚴肅,留有一點人情。“我的意思是,你不再是一名偵探。”
風低下頭,走出辦公室之前,他的視線接觸到局長桌下的光線,照着的,風可以判斷出那是一個面具。他一愣。
“還有一點,我要告訴你,在新的警局局長上任之前都要有一個測驗。”局長依舊用他常用的低沉音調。“知道嗎,我欣賞你,其中有一點是你走的時候很像風。風,可以吹走一切罪惡。我明白,一個人的姿勢有時並不真正出自於他的內心。你的名字,只是一個代號而已。”
隨後,死一般的寂靜中,風聽到了兩粒水珠落在地上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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