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葉的離開,是風的追求,還是樹的不挽留
一個人走路,一個人哼歌,一個人生活,一個人學習,一個人笑,一個人哭,一個人在這……
轉眼間,小學六年的光陰已經從我手中溜去,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陌生的大門,陌生的稱號,陌生的城市……一六八中學,合肥市……
當拿到錄取通知書的那天,心裡有抑制不住的興奮,也有控制不住的悲傷……合肥,一個多麼陌生的城市,陌生的面孔,陌生的老師,陌生的同學,父母不在身邊,忽然感到無限的孤寂、恐懼向我襲來……
依偎在母親懷裡低聲哭泣,是捨不得,終究是不舍……這個家,這個我已經待了12年的家,可在三個月後的今天,我就要離家而去,去那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不想去,想多在母親身邊待三年,不想那麼早離開父母,可是一六八是我夢寐以求的地方,多少人想去,多少人沒去上哭着抹着要去,而我,光明正大的考上了,有了入學資格,卻在這節骨眼上猶豫了……
“露露,先說好,到那裡可不許想家,你要是又哭又抹的,誰去接你,亳州離合肥那麼遠……”
“媽——”還沒說完我想說的話,嗓子就不允許我說下去了,眼眶又濕潤了,又開始哽咽了……我真沒用!我真脆弱!我太不堅強了!我太沒有獨立自主的能力了!我在心裡罵著自己,可眼眶裡還是不斷的湧出淚水……母親把我摟在懷,撫摸着我的臉頰,這時,我仰頭,卻有一滴熱滾滾的淚滴到了我的臉上,原來——原來那最堅強的母親也掉了淚……看着母親眼角的皺紋,那頭上的銀絲……心裡在隱隱作痛,想着是否該放棄那所學校,哪裡都不如家裡好!可一想到旁人的眼光,想到那些嘲笑、打擊……我就又動搖了決心……
“露露,媽媽是真捨不得你,到那裡沒有認識的人,而且一六八新校區很背,是在郊區裡面,旁邊連個小賣部都沒有,全封閉的學校,你讓媽媽怎麼放心你啊!”媽媽的聲音變了,因為淚水的存在,聲音也變的顫抖了……
心酸、一股酸流直衝心底……
“話不是這樣講的,露露,既然你考上了,就得去上。早晚都得出去闖闖,到那裡就是鍛煉你獨立自主能力的,以後考上大學有出息了報答你媽,那才是真對你媽好!”小姨在旁邊鼓勵我說道。
猶豫了,又是一陣猶豫……
到底是繼續在父母的臂膀下生活,做我的小小鳥,還是把翅膀變硬,羽毛豐滿,進化為雛鷹,出去闖一番呢?
“喂,老師,這一六八初中部到底怎麼樣啊,有高中部好嗎?我聽別人說初中部一般般,好就好在高中部上……”
“嗯……這個我也不是太清楚,因為咱又沒去過,不過看去年和前年回來的學生說挺好呢,不過也有小孩想家的,哭着鬧着要回來……”
“哦,那你看我家馮露光想去,考上了就想去上,你覺得管去上嗎?”
“嗯……馮露這小孩獨立自主的能力挺強的是吧,到那裡也可以磨練磨練,而且她自理性挺強的,可以去上上”
“哦……”
……
媽媽在和老師通話,內容我聽得一清二楚。我是班裡的班長,經常幫老師做事,所以得到了老師的好評,也用實際行動證明了我的實力……可是,一六八面向全省只招收六百名,那時候可都是尖子生巔峰對決,競爭力非常大,會遇到比自己好的人多了去了,那時候壓力會非常大……
不!我絕對不能低頭,絕對不向困難低頭!我想有出息,讓馮家出個大學生,讓別人對我刮目相看!如果今天我讓步了,那就是縮頭烏龜!我絕對不是好欺負的!我絕對不能讓別人看不起我們!
我在心裡這樣想着……慢慢的,收起了眼淚,抹去了淚痕,掛上了招牌式的自信笑容,對媽媽說:“媽,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您失望的!我一定要在那上出成績,讓家裡人對我刮目相看!”
媽媽驚措了一下,看到我的轉變那麼快,隨之掛上了欣慰的笑容,用那雙長滿繭子的手撫摸着我的額頭,說:“我家的露露長大了,唉,終有一天要離開我了,要是因為我不捨得耽誤了你的前程,你以後會怪我的,呵呵,好,媽媽相信你!到那裡一定要獨立,搞好衛生,不能懶,上學時間可不能睡懶覺哦!……”
說著說著,我又不爭氣的留下了眼淚,媽媽看到了用手拭去了我眼角的淚水,就那樣一直靜坐……
爸爸坐在沙發的另一頭,他一直緊鎖着眉頭,從他那神情中我就看到了父親對我無盡的關愛與不舍。我的爸爸不擅長表達情感,只會逗我開心,那些肉麻的話很少從他嘴裡說出,但是每每看到爸爸的眉頭緊鎖着,一言不發的坐在那裡,我的心頭就萬般的心疼……
“爸,我到了那裡你會不會想我?”我傻傻的問道。
“你說呢,我就不想讓你去,你要是在咱家上了風華,我想什麼時候看你就什麼時候看你,你要是去合肥上一六八,我想你的時候怎麼辦?”爸爸再也按奈不住了,那些話爸爸表達了出來,我能看出他在竭力吞下去淚水,不讓淚水出來,因為他不想讓我看到他哭泣的樣子……
該死,我的眼眶又濕潤了,我怎麼那麼不爭氣呢,老是哭老是哭……
回到老家,所有親戚都來了,他們都贊助我上一六八,爺爺獎賞給我一千塊錢,大舅獎賞給我五百元錢,小姨贊助我四百元錢,二大娘也給了我兩百元零花錢,小舅遠在杭州也給我寄來了兩千塊錢……
在道別的時候,我的眼眶又紅了……
爺爺語重心長的教育我:“露露,你要知道,這次去合肥就是鍛煉你的時候,你長大了,得為這個家付出了,要懂得把眼淚變值錢,不能再隨意哭泣了,不能再隨隨便便掉眼淚了,你要學會擔當!”
……
一家子都在討論我升學的事情,小舅在杭州也一個電話一個電話的打過來,詢問情況……
我是否應該感到榮幸呢?親人們把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如果我到了那裡成績一團糟,怎能對得起他們?我要努力,我要考上一六八高中部,我要考上清華!
清華是我夜思夢想的地方,我想一定要在小學、初中、高中打好基礎,為清華打好基礎!
車子開動了,在高速公路上快速的行駛着,它的終點站是——合肥市一六八中學……
透過窗戶看窗外,眼睛一瞥看到有一片樹葉被風吹落在地,觸景生情,想到:
現在我的離開,到底是這個家不挽留我,還是一六八中學的追求?
呵呵,我苦笑……也許樹曾經挽留過樹葉,也許樹葉曾想過要留下,可是樹葉一成熟還是要離開樹……風追求過樹葉,可是離不離開完全取決於樹葉本身。
家,媽,爸,哥,我就要去一六八了,三個月後的我現在就會在陌生的城市陌生的校園裡了,不要擔心我,我會在那裡上出成績來,報答你們!讓親人們對我刮目相看!
六年級:馮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