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溫暖的手
郭訓民
大概是因為爺爺做私塾先生的緣故,父親也就順理成章地成了我們那一帶的文化人。父親寫的一手好毛筆字,當年我們村過春節時全村的春聯幾乎都是他的作品;父親還打的一手好算盤,最絕的一招是雙手打,打出的結果保證一模一樣,不用再打二遍。那時我們兄妹多,爺爺奶奶也都健在,上有老下有小的沉重擔子壓着年輕的父親。儘管如此,父親還是用一種特殊的方式,把他那偉大的父愛春雨般地播灑到我的心靈深處。
我依稀記的,我們家居住的地方應屬第一生產隊,可當時的大隊領導為了強化第二生產隊的班子力量,派我父親去那兒當會計。勤快而負責的父親很快就把第二生產隊原來亂糟糟的賬目整理的妥妥帖帖,還協助隊長程玉文把原來落後的第二生產隊搞得紅紅火火,一躍由原來的後進典型變為先進集體。這樣,父親便越發地忙,每天都是披星戴月地上班下地,正在上小學的我很少見到父親的身影。由於那時正是國家經濟困難時期,饑飽無常的生活無情地摧殘着我的腸胃,可惡的胃病從小就和我如影相隨了,我常常喊肚子疼,那是餓的呀。初夏時節,正是棗花兒開的時候,晚飯後,我們兄弟幾個常一順兒地在院子里的棗樹下酣然入睡。睡夢中,我常常被一陣輕輕的按摩所驚醒,晚歸的父親正用他那雙大手輕輕地按揉着我的胃部,那手柔軟而溫暖,一下,兩下,三下……皎潔的月光從斑駁的棗樹枝中透出來,映照着父親疲倦的臉,小小的我竟也生出一絲感動,讓父親趕快去休息吧。
日月流年,我們都已長大,父親卻漸漸老了,但他對我們的愛卻沒有隨歲月流走一絲一毫。下班歸來,我有時學習倦了,有時批改累了,便躺在炕上沉沉地睡去。夢中的我常有一種很舒服的感覺,沉積在腸胃中的液體彷彿都舒展開來,五臟六腑都是那麼歡快地流淌着。我努力地睜開眼睛,卻見年邁的父親仍用那雙大手給我的胃輕輕按摩。見我醒了,他疼愛地說:“別動,你太累了,我再給你胡拉胡拉。(按摩)” 我趕緊坐起來,讓父親歇歇。我覺得眼中有一種熱熱的東西直想往外涌,這是多麼平凡而又令人感動的父愛啊。
父親的奮鬥精神仍和年輕時一樣強烈,他靠自己的雙手勞動,把深溝變成良田,把荒地變成沃土,他在自己開墾的土地上播種着希望,收穫着喜悅,他的苦幹精神征服了大家,被評為黑龍江省改革開放30周年農村創業的典範。父親還利用休息的時間,把過去苦難的經歷和現在美好的生活進行比照,寫出了一首首歌頌祖國歌頌黨的小詩,認真地記在了一張張小紙片上,品讀着一行行通俗易懂的詩作,我的許多新聞界的朋友都讚嘆不已:“沒想到這麼能幹的老人還會寫詩,真是太了不起了!”報社姜道龍編輯為他寫了《農民詩人和他的農家詩》,發表在《鶴崗日報》上,作家張興旺還把老人的詩歌分門別類地進行整理,為父親出版了自己的詩集《創業者之歌》,這對從年輕時就有着遠大志向的父親來說,該是多麼大的鼓勵呀。
原創父親還在緊張地勞動着,奮鬥着,也寫作着,他仍像以前那樣愛着我,昨天他又在電話里叮囑我:“你的胃從小就不好,我又不在你跟前,你要自己學着胡拉胡拉。(按摩)”一語未了,我的淚已下來了……
2011年3月10日寫於北京亦庄《簡妙作文》編輯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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