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着紅光的楓葉林美輪美奐,田野里的麥浪留下金色的愜意。秋天,美麗而收穫。
天高雲淡的仙岳山下,常有人販賣野生鳥類。有一天,母親從他們手裡買回二十多隻叫“綉眼”的小鳥準備放飛。它們棕綠相間的羽毛,烏黑的眼睛被一些白色絨狀羽毛所環繞,形成鮮明的白眼圈,被冠綉眼之名果真名副其實。他們可憐的小身軀擠擠挨挨簇擁在一起,綉眼四處張望,帶着驚恐與不安。“它們被捕捉時受到驚嚇,不能馬上放飛,得先好好養上一陣,再將它們放飛”。
於是每天餵食、清理鳥籠后,我便躺上晃悠的藤椅,笑眯眯地望着青翠如玉的鳥籠。我愛它們,我要給它們最好的。
聽,它們用了五個不同的音符串成一支歌,一隻先唱,另一隻接着唱,重重複復,纏纏綿綿,透明的情意,像一絲清流滑過青石板的叮呤。看,幾隻頑皮的精靈,着急地勾住鳥籠,急切地呼喚籠外的夥伴,那靈動的歌聲,像場音樂雨,驟然灑落,竟淋濕了我的心靈:“永遠留在有愛的家,有吃有喝,不好嗎?你們怎麼還會嚮往外面的世界?”
一個多星期過去,放飛的日子悄然而至。提着鳥籠,我“踱”到仙岳山頂。過午之後,山林睡了,鳥兒也靜默了。踏着金黃的落葉,踏着斑駁的樹影,踏着化不開的濃情。“嘰嘰——嘰嘰”,哪來的鳥鳴聲呢?忽斷,忽續,忽遠,忽近,那麼飄渺。就這飄渺的幾聲,綉眼一定懂了,也和着節拍唱了起來,美妙動聽。鳥語,你懂么?落葉懂,清風懂,陽光懂,其實,我也是懂的!它們在歌頌愛,在歌頌自由。“噢,愛,也許是還予自由”。
磨磨蹭蹭地打開鳥籠,綉眼一隻只撲稜稜展翅飛向樹梢,嘰嘰喳喳,相思樹上一片歡騰。它們不多看你一眼,不管你快不快樂,不管你憂不憂傷,它們飛翔像旋風捲起,落下像雲彩籠罩,多麼快樂呀。飛翔,是快樂;自由飛翔,更是快樂。那些靈動的音符,再次灑落,淋濕的心靈從此雨過天晴,一縷陽光照亮灰暗的世界,一縷清風吹拂憂鬱的心靈。在這無法凝神的歌聲中,心中的不舍散去后便不禁歡快起來,我,幸好沒有製造枷鎖,將它們套牢,彼此都成為自然界可悲的種族。
我曾經深愛它們,什麼都給它們,卻唯獨沒有給它們自由。這種扭曲的愛,充滿自私、充滿佔有。
愛,是還予自由!愛,是忍痛中的放飛!
飛吧,到廣袤的山林中飛翔!唱吧,到蒼莽樂土中去放歌!
真愛,不是給它你認為好的,而是給予的它們最真正需要的!
十多天的經歷讓我轉變,也讓我感悟到什麼才是真正的愛。
理解是一個慢慢的過程。
古有盤古開天闢地,我們和動物同享自然,如今盤古以日月為目,凝望世間,我可以自豪地說:“我不會再製造枷鎖,我會創造出更美的世界。”
陣陣秋風吹起,我感受到生命的鼎盛,我有着紅楓一樣那樣熱切殷實的夢。相信將來,我將擁有更博大的情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