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聾
拾起零零落落的種子
輕輕地撒在沙坑裡
再捧起一手沙子
任它從手指間的細縫中慢慢流出
傾覆在種子上
融為一體
海水想夢魘般瘋狂地侵襲
掀起了透明的幕布
又霎時張大了羽翼俯在沙灘上
留下了一絲泛着淡光的汀線
害怕潮水會不留情面地捲走爬山虎的種子
於是一磚一瓦地開始築起一道牆
晨光毫不避忌地打在臉上
融進髮膚里
反轉着它無限的光彩
穿過濃密的雲層和稀疏的薄霧
逼成了緊蹙的細眉
海水開始無止境地漫延
我的牆也越築越高
最後 我成了困獸
一片寂靜與孤單
我蜷縮着雙腿
把頭深深地埋進心裡
聽着海浪拍打礁石的哭聲
震撼着我疲倦的心
空氣中飄着鹹鹹澀澀帶有魚腥味的海水味
氤氳着眼眶裡徘徊的淚水
幸而 有一扇窗
透着暖暖淡淡的微光
我奮力地踮起雙腳眺望遠處
是一望無際的海
一群沙?自由地在水面上飛舞輕躍
卻喚着一聲聲帶血的哀鳴
牆外的種子是否發芽
我看不到
只能在這扇小小的窗子里
不停地眺望
眺望着我那僅存的一絲希望
而後又被困束在這無盡的空虛中
寂寞的聲音迴響在這一片空虛中
震耳欲聾
像卑微的水珠滴落在闊大的心湖上
依然能夠泛起層層漣漪
隨着那一絲微光漸漸消去
又伴着黑暗的侵蝕
那一抹黑暗悄悄地溜了進來
像流水般劃破
慢慢滲透了這一切
漫長的黑夜磨蝕着我微乎其微的耐心
我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向那扇窗望去
期待着微光的降臨
然而 那被我漸漸淡忘的種子
早已發芽成了爬山虎
枝葉扶疏
漸漸覆蓋了整扇窗子
此後 再也沒有微光
沒有那一絲希望
我在牆角
崩潰與頹廢
終於
漲潮的海水擊潰了那一道牆
旭日又從海岸線上徐徐上升
那不再刺眼的陽光
一瓣瓣飄落下來
碎成了一片片光影
我從瓦礫的細縫中
看到了那一個個光斑
勉強地勾起一抹微笑
終於釋然
只留下一點點光影
殘存在我擴散的瞳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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