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是挾着一兩葉金燦燦的黃,暖洋洋的紅而來。秋呀,你總是“第一折枝花樣畫羅裙”。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勝春朝。斯人總是在秋日裡獨憔悴,而我在秋日裡做個惜花之人。在秋日裡你無須回首,便總可數清花落多少,也就無需惆悵了,哀婉了……恰若你因日落黃花瘦而心裡竟陡然生出落紅無主的悲情,那也是惘然的,因為在秋的繽紛里,憂傷也變得明媚了。那憂思追隨者信鴿的掠影飄了,遠了……留下一份深邃在秋日的眸子里。若我言秋日是一位姑娘,想必那時與戴望舒在雨巷裡偶遇的是恰恰不同的。她總比丁香姑娘要斑斕的多吧,她的線條總比丁香姑娘柔美得多吧,她那身姿總比丁香姑娘要婀娜幾分吧。我常想秋日才應該是一個屬於戀人的季節。時間如水,中間彷彿有條河,你過不去。車流穿梭,她轉瞬湮滅在人潮中。這樣的場景在秋日裡,總是美的,因為有霜醉紅的梧桐葉,有撩人情思的清風。一對戀人說:“想你的時候我就拍天空,雲里會有你的模樣。”我想那也是一個秋日裡吧。只有秋天的天空會讓人變得羅曼蒂克吧!秋天的天空也未免太純粹了吧,湛藍湛藍的天空里,會有大朵大朵的雲影飄過,便總幻想乘風遊盪在藍天邊。做一回莊子,尋一隻大鵬,翔於天地間的只有他與她兩個人,這也便詩意了。
蘇聯詩人曼德爾施塔姆說:“二月,足夠用墨水來痛苦。”而秋天似乎也足夠了。秋總是多變的。曲闌深處,幽巷閑階旁,秋的腳步也就深了。“薄情轉是多情累,曲曲柔腸碎。”深秋就是這樣,令人陶醉,醒時亦醉,醉時亦醉。
深秋了,什麼都重了。露水也中了幾分,打在未眠的花瓣上,已是壓得碎那幾分殘紅了;深秋了,什麼都靜了。夜也靜了許多,昏黃的小巷裡能聽到孤婦一嘆息思念。樹葉來不及脫下那些緋紅和金黃便蒙太奇般的香消玉殞了,那是朔風的傑作。我常想,秋日由純粹到成熟,亦像人生吧!深秋就這樣以其獨有的成熟魅力,譜寫了蟬蟲寂靜后的一篇華麗樂章。
深秋身上總具有一種低調的華麗。在深秋里去看看自己走過的腳步吧,總是能看的透徹的。深秋以一位老者的口吻像那些懵懂的孩子講述人們不敢面對卻要必須面對的事情,就像繾綣在秋里落去的花蕊,就像不想迎面的蕭蕭瑟瑟的風。驀然回首,每個人都在深秋里長大……
很多人不明白,秋的碩果是對夏的眷戀,還是對冬的傾情。其實生活不需要那麼多的疑問,時間蹂躪夢想,在秋日裡就要多那麼一份成熟的淡定。不為凋謝而憂傷,不為霜打而哭號,沉思往事立殘陽,一切只道是尋常,看得見開始,猜不到結局——恰如人生的秋。
坦言,也就是這樣的秋能讓我搜刮腸膽的讚美了。然而我拙劣之筆又怎能寫盡秋的靜美,秋的思緒……
高三:王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