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的那天,我們再看《唐山大地震》。天空飄過兩盞孔明燈。
我不否認,我患有夜盲症。很可怕。
一直以來,我活在自己的世界。
每天夜裡,我看不見熟睡在我身旁的媽媽的容顏。很吃力的回憶抽屜的位置,摸出手機,微光中只能看見媽媽的頭髮,黑髮中永遠夾雜着一縷銀白。
我努力的要記住她的樣子,我怕有一天,突然,一片黑暗。
那是2012年12月21日後的第3天,晚上11:49,我睡不着覺。
學校的圖書館不是很大,但是冬天,暖氣燒得很足。我喜歡趴在最後一張桌子上睡覺,聽着門外的人低咒“該死”。因為我佔了他們學習的位置。
我不敢坐在二樓或三樓,我只能選擇一樓。我害怕,如果不小心,突然摔下去怎麼辦。要是他們都去上課,沒有人管我,我要怎麼辦。脖子里圍着的灰色的圍巾,是嫂子織給哥哥的。如果我用它包紮,那傷口在哪裡。
我不敢爬太高,就像我不敢去蹦極。醫務室的阿姨說,這叫做恐高症。
那種感覺,就好像在大冷天穿短袖,然後環城跑三圈的一樣。街道上沒有一個人,小賣部都打烊了。
到現在我還在妄想,斯里蘭卡那個像水滴一樣的島嶼會不會收留我。
我朝他微笑,他看不見我的樣子。
或許從一開始,我便是多餘的。穿行在每條街道,卻永遠沒有交匯。就好像紅色永遠只是紅色,黃色永遠只是黃色,我大喊一聲,它們不會變成橙子。因為我不是阿里巴巴,焊完“芝麻開門”后才發現,今天出門急,我忘了帶鑰匙。
不錯,健忘症。
三年前的平安夜,我一個人站在掛滿彩燈的聖誕樹旁,一位謝頂很嚴重的大叔幫我拍照。他說,我很漂亮。
如果未來的某一天,我去樓上找老師,如果不小心踩空了樓梯,請扶起我。我不想這麼孤獨下去。
一個人的生活,無奈到苦澀。太過黑暗。
我害怕。
高三:暖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