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站在斷腸崖之巔,挺直脊背,傲然俯視着山下來來往往的人群,迫切地尋找某個夢中相熟的背影,和她出淤泥而不染蓮花般純凈的笑容……小翎說我那時的模樣像一塊望夫石。
小翎是父親派給我的隨侍丫頭,脫離父親的烈火堂時,我並沒有多說一個字。只是發自內心的不甘願,依靠烈火堂的苟延殘喘來延續後半生。我常常對小翎很冷漠。她卻總是視若無睹地對着我嘰嘰喳喳,像我過世的老娘一樣嘮叨個不停。她的笑臉常在我面前晃來晃去,像葵花一樣燦爛。
直到小翎不嘮叨反而異常冷靜淡定的那一天,從她口中我知道了那個與我有過一面之緣的女子。原來她是曦國的朱顏郡主。
她竟然是曦國的郡主。
作為一個殺手組織的少主,愛上朝廷郡主算不算是對我雙手沾滿鮮血的因果報應?
可是我楊默覃永遠只殺道貌岸然的沽名釣譽之徒。
也是此時,我知曉小翎對我的愛意。我雖不是個心思如女子般細膩的人,平日里望着小翎眼睛里的灼熱也能猜出個一二。只是她不說,我便裝作不知道。
在無人的時刻,在觸景生情的時刻,我依舊能想起那個叫朱顏的女孩子。她的笑容和眉宇間淡淡的憂傷始終縈繞在我的心頭,揮之不去。我在月光清減的夜晚,一個人漫無邊際地思念她。
終有一日,小翎流着淚走到我面前,淚水打濕了臉頰,映得臉色愈發蒼白。在我記憶中,她並不是個愛哭的女子。
她開口便問:“少主可是有中意的女子了?”
我仍舊對她淡漠,冷眼望着她,不置一語。幼時爹就教我,少說多聽,少笑多看,是做一個合格的殺手的基本準則。
她眉宇間突然散發凌厲之氣:“可是那個郡主?少主,你們是沒有可能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