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趙,是我們學校管理花卉的校工,大家親切地稱他趙師傅。
趙師傅,三小營人,今年七十多歲了。但看上去,不像古稀之人,好像只有五十多歲。他中等身材,皮膚黝黑。雖然有些瘦,但精神頭兒可足了,每日,從早到晚總是忙個不停。
趙師傅沒來時,園子里雜草叢生,花木顯得萎靡不振,蔫蔫兮兮。趙師傅一來,二話沒說,就高卷褲管,下園忙活。耕耘,施肥,種植,澆水,保苗,鋤草,修剪,噴葯,樣樣在行。經過不長時間的苦心經營,校園面貌就大為改觀:綠樹成蔭,花木成行,百花爭艷,四季飄香。學校被評為花園式學校,趙師傅功不可沒。
記得去年夏天,袖珍花園魚塘旁的小山坡上,有一塊草坪干黃而死,好像一個小姑娘的頭上突然脫了發,難看死了。趙師傅有辦法,趕忙移植草皮,噴洒清水,怕土松,長不牢,還用手按摩按摩,梳理梳理。在他的精心照管下,不久,小山坡上又草青青,綠油油了。老師們笑稱:趙師傅有妙手回春、點禿成綠的本領。
一次,中午時分,火辣辣的太陽,炙烤着大地。趙師傅沒下班,雙手舉着水管向花木上洒水。他,戴頂小草帽,滿臉汗水,一雙黃色軍用膠?沿上沾滿泥巴。我看着,佩服又心疼。佩服他不服老,如此能幹,瘦弱的身軀里蘊藏着無窮的能量。心疼他那麼大的歲數,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體。於是我說:老本啊,幹活悠着點,歇歇吧。他嘿嘿笑着說:“放心,我能吃,身體好,能忍受。”
後來,我見到了劉主任,說:“小心把趙師傅累壞了!”主任正言道:“領導也是這樣說的。他一個人干 的活,二三個小夥子,也未必能幹得好。”我說:“那就多給他點工資。”主任笑了:“他從來不計報酬,每次領了任務,總是說,放心,我能把活干好。”
前年春天,趙師傅在男寢和女寢的房山頭種了兩園牡丹,又是深耕,又是施肥,又是打枝,忙得不亦樂乎。我心想,恐怕難以成功。牡丹是嬌貴花種,輝縣地氣也不適宜,有好多人試種,都失敗了。誰知,當年五一,園裡的牡丹花就綻放了,儘管花朵兒小,有點羞澀,但也吸引了不少學生駐足觀賞。到今年五一,牡丹花開得更是喜人,可謂奼紫嫣紅,爭奇鬥豔。只說看牡丹要到洛陽,誰知在我們學校,足不出戶,就能飽嘗眼福了。很多師生拿着相機,按下快門,和國色天香,合影留念。
通過這件事,我對趙師傅的種花技術,口服心服了。原來以為他沒文化,沒知識,不懂技術,現在看來,那是針孔里看人啊。
端午節的下午,我在操場北面散步。趙師傅挑了一擔水過來。他放下水桶,拿起水瓢,正要彎腰給幾棵花草實施人工降雨的時候,令人驚奇的一幕出現了:幾隻黑貓白貓突然從草叢間竄跳而出,圍着趙師傅,上下翻滾,打鬧嬉戲,其樂融融。有兩隻喜鵲也趕熱鬧,嘰嘰喳喳跳躍到水桶旁。趙師傅笑着對它們說:我知道,你們不飢,喝兩口水玩去吧!
這時,我恍然大悟,解開了一個謎:我們學校的十幾隻貓原來有主啊!趙師傅就是黑貓警長。此前我還一直認為這些貓是野生的呢。幾年來,我們學校沒有鼠害發生,趙師傅之功啊。
於是,我對趙師傅更加刮目相看了。他不但勤勞樸實,任勞任怨,有技術,無私奉獻,而且還懂生態平衡、和諧發展,太了不起了。他說:“草木有情,鳥獸通語。人待它們好,它們一樣對人好。”這句話,對我觸動很大:鳥獸尚能感化,人就不能嗎?真有所謂朽木難雕,頑石不化的學生嗎?愧為人師啊。
夕陽下,菜園中,留戀戲蝶時時舞,自在嬌鶯恰恰啼。趙師傅立在花叢里,與禽鳥戲語,笑得很燦爛。
我凝視着趙師傅,他的形象,在我眼前愈來愈高大起來。他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巨漢!他是中華民族的脊樑,他的血性,是炎黃祖先基因的真的遺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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