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端起奶茶,已是快四年後了。
記得小學時代,奶茶几乎是全部的快樂。
早晨上學,中午,或者下午放學,一杯奶茶,看着熱氣在乾燥的空氣里,裊裊盤旋,淡去,直至消失。
那時的奶茶,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奶茶。
五毛或者一塊,胖胖的大嬸就會把快樂送到我手裡。
一個一次性杯子,長長的吸管,香芋味的調味精,小勺奶粉,幾粒黑色珍珠——有時是彩色的,就像單調的憂鬱突然被多彩的幸福所打斷,就算裝作若無其事,笑容,卻騙不了自己——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奶茶,也沒有那種小資的氣質。無厘頭的生活,偶爾,也有浪漫的色彩。
那時的開心,不是讀了十幾年書突然被一張獎狀砸到,而是,那熱騰騰的奶茶在在我唇間輕輕劃過,只留下一絲回憶的味道。
想起來,真為那時的執着感到不可思議。會因為不是香芋的而生氣,會因為沒有香芋的奶茶而選擇不喝。
香芋,是不可替代的一個角落。但始終,只是一個角落。
迷茫了幾年,換過各種口味。
咖啡,椰奶,綠茶,橙汁……
再次端起奶茶,因為天,漸漸冷了。
不似去年的冬季。暖暖的,天塌了也會笑嘻嘻的四處找掉下來的雲彩,看,是不是棉花糖……
門前的樹上都結了冰。
無水而冰,無雪起凍。
我看到門前的樹在風中顫動。
想過三個答案。
長大,是不再相信童話。因為現實說,這是一本小說,要有曲折的起伏才更吸引人。
原先放童話的位子,擺了另一個東西。襯着,另一個人。
再次端起奶茶,雖然依舊會喊着“一杯香芋,帶走”,卻還是不自覺的改口,茉香……
樹在無風的早晨顫動,不是因為它冷了。
過去。
樹在夢回時顫動,不是因為我冷了。
理智。
樹在徹骨的冰鋒里顫動,是因為時間,又調皮了。
時針,走得太快,漸已粗糙的手抓不住下滴的時之沙,只好在沉默里看着沙漏不斷變換着方向,看着那段空白,充滿,然後空掉。
秒針,卻爬得太慢,慢到令人抓狂。跟着秒針一步步走在表面上,依舊失眠。
突然,連空間都不敢進。
每次都逃。
在每個遊戲里夢遊,在每杯奶茶里幻想。幻想出,熟悉的味道。卻丟掉了什麼東西,找不回來了。
時針又溜掉了一小段。只有秒針,抓得住,卻停不下。
丟不掉這麼多,多餘的時間,裡邊,不敢面對的自己,不敢想起的人,不敢看到的,距離。
不小心,又轉過了圈,回到原點。天黑了,又是一個人的夜,又看到,奶茶朦朧的白霧在空氣里變換着形狀,那是,又一個希望。
小眼睛,有小眼睛的世界。
再大的太陽,也不過是眼裡的一小片光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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