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不要總是跟着我?”
我徹徹底底地崩潰了,我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敢去相信。磊——我的朋友,毫無預兆的拋下了這句使我徹徹底底崩潰的話,便頭也不迴向前走去,而我既然又腦袋發熱地“嗯”了一聲,蹲下假裝系鞋帶,悄悄地抬起頭,用不解的目光望着磊向前走去的背影。
對於友情與親情,我是一直都很珍視也很重視。從小學開始,只有兩三個人陪伴的我與那些一大群朋友聚在一起的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可是,這又算得了什麼呢?與其一大堆朋友聚在一起聊着不一樣的話題,倒不如與幾個知心好友一起談天論地,不亦樂乎?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與磊相處幾個月了,我很明顯地感覺到,我和他之間似乎有着一層很微妙的隔閡——是什麼造成的,又是什麼使着這層隔閡越來越明顯,我不知道。
放學后,我也只是悄無聲息地跟在磊、以及宇和宵,我的另外兩個好朋友身後。我的呼吸隨着腳步聲一起一伏,慢慢地織成一張網,再漸漸地撐大,又緩緩地籠罩住我,隨後便感覺眼前便是白茫茫的一片,使我迷惘,世界,消失了……
腳步隨着磊停在便利店門口,宇和宵進去了,我便和磊在門口等候。
我深吸了一口氣,走到了磊身旁,拍了拍他的肩,他那一米七五的高度低下頭看這身高一米六的我,我也抬着頭望着他——這張熟悉、稚嫩的臉上有了少許青春的印記,也如往常一樣平靜,只是瞳孔中多了幾分詫異的目光,很顯然,他之前並沒有發現我的存在。
我又深呼吸了一次,便用顫抖的聲音說出了那句我一直想說的話:
“你……是不是…很討厭我?”
我可以感覺到,我的眼圈紅了,一種莫名的悲傷蔓延到我心中的每一個角落,有細細密密地織滿了身體的每一個毛孔;又彷彿是我心中的最後一盞燈破碎了,我那顫抖的聲音黯淡了我心中的一切一切。
“其實以前我也有感覺過,我在你的世界中……與宵和宇比起來…”我盡量抑制住不讓眼淚從眼眶中不爭氣地流出來,接著說道:“彷彿是——可有可無的……”
磊聽到這句話時我並沒有看到他的表情變化,我只是低着頭,看着地上略有殘缺的地磚,不讓他看到我的臉——或者是,我沒有勇氣去看他的臉。
宇和宵仍未從便利店出來,四周也滿是放學回家的學生。
“你怎麼會這麼想呢?”
他帶着略微驚異的語氣說道。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宇和宵出來了,我盡量使自己看起來像平時一樣活潑,磊則是把手搭在我那瘦弱上,示意我向前走。但是,善於察覺的宵感覺到了這奇怪的氣氛,拿出了他最拿手的自戀逗笑,可他是出了渾身解數,除了宇,我和磊仍然保持着那份沉默,的確,若在平時,我們早就笑破肚皮了,但是換做是現在,就算是讓卓別林來,我也笑不起來。
從學校到車站的距離也不過才用四五分鐘罷了,可我覺得彷彿是環繞了地球一周一樣。在路上,依然保持着沉默,宵也放棄了,只是不滿地嘟着嘴說了一句:“給一點面子啊。”磊仍然用手搭着我的肩膀,小聲地在我耳邊說著那些一切我不想聽、聽不進去的話——但是,這些話卻猶如一陣風,直直衝入我的大腦:
“不成熟、不穩重、太幼稚……”
這就是我……原來……我是這樣。
我的自我感覺太過於良好。
我漸漸地意識到我曾經讓磊多麼的尷尬多麼的難堪,自己的不成熟不穩重太幼稚又是讓磊發過不少次火,我也理解到——造成這層隔閡的人不是其他人,正是我!錯的是我!所有的不愉快都是我造成的!
“對不起……”
公交車上,我踮起腳尖,打破了我和磊之間的沉默,這三個字,小聲得連我自己都聽不清楚,還想再接著說下去,磊便打斷了我所說的話,說了一句我無法去理解的話:
“這句話,應該是我對你說。”
?喂!!你沒有錯!錯的是我!錯的是我——不成熟不穩重太幼稚!嘿!等等……
磊下車了,而我卻把所有想說的話全吞肚子里了,但是,我在對不起之後,還要真摯地對你說一聲:
“謝謝你。
就算我幼稚愛鬧,
你仍然不會對我發任何脾氣;
即使我想東想西,
你仍然會不離不棄;
即使我性格六條又怪異,
你仍然會無所畏懼;
謝謝!
磊、宇和宵
我會努力做到最好的自己,
那麼,就請讓這份可貴的友誼持續下去——一直持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