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記不得多久沒回來了,只是知道,我原來所熟知的一切都變了…… 清晨推開窗,傳入耳的不再是蟲鳴鳥叫,卻是“叮叮噹噹”的建房的聲音。放眼望去,瓦房以及原來的三層小樓已被高大的樓房所取代。原先隱在屋角牆上的綠葉也隨之消逝,剩下的,只有灰色——水泥與鋼筋的混合色,讓我近乎作嘔的顏色。 這座城裡,那個原先給我生氣的地方,已被死寂所取代了。 陪媽媽出去買菜,突然驚覺,那些個米粉店、包子店、雲吞攤啊什麼的,竟出乎我意料的乾淨:潔白的牆壁、潔白的瓷磚。一切都反射出耀眼的白光,我好不習慣。我還是愛看以前黃黑黃黑的油漬。至少,那會讓我感到親切。 這座城裡,那個原來喧鬧得可以,髒亂得可以的地方,已經被陌生的安詳與乾淨給取代了。 突然間想逃。於是,隨便編了個理由便走開了。沒有目的,信馬由韁。 不知不覺走到了河堤上。河流經過治理以及禁捕令的實施,河水不但清多了,而且魚兒也多了。只是,河上再不會出現一艘艘的竹排,以及那些古老的漁歌了,好像就在一瞬間,連河都停止了呼吸。往昔里,那些打漁,曬網的情景,也許再也不會上演了。 這座城裡,這個讓漁人安身立命的地方,卻再也不會出現以它為生的人們的影子了。 帶着窒息的感覺,我回了家。用完飯後,媽媽讓我陪她去走走。 隨性的走着,偶爾討論下往左或往右。媽媽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我卻注意這原來的城或現在的城的變化…… 原來偌大的電影院被一個大超市所取代。留下來苟延殘喘的,是五排破爛不堪的木椅以及狹窄得不能再狹窄的放映廳。 原來那個用小河卵石鋪成的臨河小徑,常看得見脫下鞋子在上面蹦蹦跳跳的小孩子,現在卻難覓人影,那些孩子,大概是在家裡上網吧? 原來那個我曾經坐在裡頭數過星星、看過焰火晚會的亭子,已經是面目全非了,周圍還充滿了說不清的難聞的味道。亭子外的草坪上的鞦韆,搖着搖着,不知是那一天,就消失在了我的視野裡面。 這座城裡,那些令人懷念的老地方,卻也被人們逐漸的遺忘。 快走到高速路橋底時,突然遇到了一個乞丐。好像,有很久都沒有見過他們了吧? 翻出兜里的零錢,一股腦全塞進了他的口盅內。 “嘿,小姑娘,”乞丐朝我咧嘴一笑,“如果你要過橋那邊的話,就算了吧。好危險的喲。嘻嘻嘻,哈哈哈。”乞丐說著不明就裡的話,瘋笑着走開了。 聽了他的話我才注意到,一座橋彷彿隔開了兩個世界,這邊,燈火輝煌;那邊,陰深黑暗…… 這座城裡,一個曾經安詳美麗的地方,被危險與黑暗所替代了。 城,已經跟上了所謂“時代的步伐”。而城裡的人卻麻木了,忘記了原來不完美的美好。 還有人會記得原來的那個城裡嗎?我問。 也許吧,很多人喜歡珍藏過去了的美好。例如你,就是如此。我回答自己。 可是,我還是不敢肯定。 城,原來的東西正在被一樣樣的其他的所謂現代的東西所取代。那個猶如待字閨中的少女一般的城,現在卻染上了俗世的風沙,被折磨得不成樣子了…… 你在怕什麼吧?那個被塵了的記憶塵封了的城,現在,不是好好躺上你心中,卧在這青山綠水之間嗎?你要怕什麼呢?這樣的一個城,就算全部翻新了,它骨子裡的卻還是這兒的地精月華。有了這個,城再變也還是城啊…… 笑什麼……城還是那個老樣子,你很高興吧……其實……我也是哦。那個韻在山水中的城,現在正被我刻在心中呢…… 已經記不得多久沒回來了……只是知道,那座城還在那兒,在那兒靜靜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