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讓生活蒙蔽了你的眼 他是一個孤兒，自小在福利院中長大，但幾次都被收養者以各種名義送回，漸漸地他變得沉默。院方也欲任其自生自滅。他說，他叫陸子軒。 那天，我硬是將他拉到小妹的房中，他環着胸，冷漠的看着我們磊的積木，忽然，他拾起一塊，朝那最頂層移去。 本就是基礎不牢的的城牆因為這一根稻草而迅速瓦解崩塌，最終散成滿地的狼藉，他那如柴的手還僵在半空。 “王八蛋！”小妹拍開他的手，繼又不斷捶打着他。他也沒躲，淡淡的道：“它總會倒的，倒不如早些，也省得煩心。還有，我有名字。” 小妹忽大笑了起來，輕蔑的望向他：“就你，就你這爸媽不要的野孩子也配有名字？我媽跟我說了，你根本沒有名字。”她的話使我木然，我獃獃的望向他，充滿了歉意。 他卻沒有看我，徑直往門外走去，我急忙追上，獨留下呼喊我的小妹。 在山坡上，他停下來了，就這樣看着我，彷彿什麼都不曾發生過。看不出他的悲傷，彷彿這等辱罵他早已習慣。 只有十歲的他卻經歷了太多人情世故，讓人憐惜。 “何必呢，我這個人……沒有讓你利用的價值。”他嘆了口氣，淡然道。 我聞之一震，一時間竟不知如何作答。 他見我愣在原地，便自嘲的一笑，離開了我的視線。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回到家的，我只知道小妹變了，變得陌生了。 太陽升起時，我便頂着個黑眼圈去了河邊。他還是望着河水，讓我一陣憐惜。 “其實你不用這麼孤單，要知道，這世界並不全是你所看到的……”我走到他身旁，憐惜道。 “你以為，憑你的閱歷，有資格對我評頭論足嗎？”他不悅的打斷我，抬步往另一方向走去。 我匆忙拉住他：“我是沒你閱歷多，我也沒資格對你說什麼，只是我不想看到你這麼低沉的生活，你本該擁有更美好的人生……”我抬頭：“你可以試着相信我，相信這個世界。” 他沉思，許久才點了點頭。 看着車水馬龍的繁華，我知道，小鎮到了。只是我不解，為什麼行人會用一種曖昧的眼神望向我和他。他尷尬地掙脫我的手。 漫無目的地行走着，直到雙雙都有了困意。一雙白底鞋同時出現在我和陸子軒的視線里，再往上瞧，是一位花甲老人。歲月在他的面容上留下了印記，卻不影響他的樂觀開朗。看着他有一種爺爺的感覺，讓我不由得想要與他交談。 “你們大人呢？”他大概認為我們是走丟的孩子，“我……”“你是誰，我們不認識你。”陸子軒打斷我的話，並帶着審視的眼光望向老人，我則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好機智的小孩。”老人拈了拈山羊鬍，讚賞道。“我就住附近，你們可以去那裡休息，放心，我不是壞人。我一老人，也做不出什麼壞事來。” 陸子軒思索了會兒，就拉着我跟上老人的步伐。 我回過神來時老人已經沏好了茶，我四下打量着這個空蕩蕩的大廳，四周並無其他氣息，偌大的廳堂彷彿能夠創造迴音的效果。在這清冷的環境中我不禁縮了縮脖子。因為這一舉動我看到了這張八仙桌上擺放着一張全家福。 它被精心的框了起來，我繼續深入的打量着。 “那是我兒子和孫子。” 我抬頭，正好對上他慈愛的目光，對着我面前的相片，他說這話時帶着溢於言表的滿足欣慰。他伸出右手，緩緩地摩挲着相框的邊緣，彷彿這是他的珍寶。我不忍心打斷，只是靜靜的注視他。 “可是他們已經很久沒回來了吧，從2003年到現在。”陸子軒徐徐道，他的一言打破了這平靜，老人也停止了動作。 陸子軒將杯中的殘茶飲盡，淡然道：“你珍視他們，他們無視你，你辛苦將他們養大，他們則覺得你無用而要丟棄你，這世道便是如此。” 老人靜靜的笑了，默默地抽出支煙點上，星火隨着他的呼吸而閃而滅，我凝神，發現了相片背面的2003字樣。 “孩子，我把窗戶關上你覺得會怎樣？”老人空幽的聲音在廳堂內回蕩。 “黑暗，無休無止的黑暗。”陸子軒起身為老人續了杯茶，回道。 接過續好的茶，淺淺的?萘絲冢?值潰?ldquo;那麼，打開呢？” 沒了回答，陸子軒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老人笑了，徑直往牆邊走去，輕輕的推開了那扇雕花木扇。陽光由窗檯漸漸地撒入廳堂，令人心曠神怡。 陸子軒沉默。 老人轉身，凝重地望向他：“孩子，你說的不錯，在這世間只有有價值的人才能更好的生存。但你要記住，雖然我們不能選擇生活，但我們有改變自己去迎合的權利。就像這窗戶，一味的逃避一味的懷疑所看到的只是無休止的黑暗，但如果打開這扇窗，嘗試着去迎合這個世界，你就會發現這世間的美好，雖然會有暴雨會有陰霾，但你看到的卻是真正的世界，是一個隱藏在虛華外表下的充滿希望的世界。”老人聲調輕緩卻擲地有聲。 “我們有改變的……權利？”陸子軒木然的問道。 “是的。”老人慈愛的笑了。 之後我和陸子軒就成了這院子的常客，雖然還是沒見過張爺的親人來看他，但每個月，院子里總會新添上幾個物件，倒也湊合著。 後來就只有我跟張爺聊天了，陸子軒離開這裡了，去了大城市生活。聽張爺說，是一戶大戶人家收養了他，他也隨了他們姓李，現在叫什麼李卿顯。 再後來，我收到封信： “我很慶幸當初選擇試着相信你，相信這個世界，你說的不錯，我本應該擁有更美好的人生，我不應該如此頑廢，我的前方寬廣一片，我也慶幸我沒有被曾經對世界膚淺的認識而蒙蔽。 安好 陸子軒 元月十日” 我合上信紙，將這感悟銘刻在心。 莫讓生活將你蒙蔽，也莫讓生活將你埋沒。 初一:馬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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