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偏遠,被人們遺忘的小鎮上,有一所孤兒院。
孤兒院有名年輕漂亮的教師,她也是在這裡長大的,孩子們都熱切地喊她“秦老師”。這群活潑可愛的孩子們,他們大多五六歲,正是需要父母親人關懷的年紀,但他們不被上帝眷顧,然而上帝又是仁慈的,派來了一位守護天使,為他們帶來光明與愛。
孤兒院流傳着一個古老的傳說,攢夠了十顆好孩子之星,便可以接到來自天堂的父母的電話。
“我昨天接到了媽媽的電話了!媽媽的聲音和秦老師一樣溫柔,她還誇我聽話懂事呢!”小女孩扎着倆朝天辮,臉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真的嗎,阿希?我還差一顆就集齊了,我也好想和媽媽說話呀!”“我也是我也是!”孩子們熱熱鬧鬧地討論着分享着,雙眼無不流露出期待。
“哇啊!”旁邊一個默默在地上畫畫的小男孩突然站起,叫道:“騙子!死人怎麼可能打電話呢!你們少騙人了!我才不信呢!”
阿希兩隻小手叉着腰,一副小大人模樣,朝天辮擺來擺去,說:“小虎,你是在嫉妒!你那麼淘氣又愛欺負人,秦老師是不會獎給你好孩子之星的!”
“沒有!我才沒有淘氣呢!”小虎鼓着腮幫子,氣沖沖地轉頭就走,“切!不就是幾顆破星星嘛,看我把它弄到手!”
和煦而溫軟的微風拂過,鬱鬱蔥蔥的樹林“沙沙”作響,繾綣的小鳥棲息在枝頭,“啾啾”成韻。
“咣鐺~”
小虎猛地放下匆忙吃完的飯碗,舉起小手,大聲喊道:“老師!我是第一個吃完的!請檢查!”周圍的小朋友投來驚愕的目光。
秦老師走過來替他擦掉嘴邊的飯粒,遞過一顆好孩子之星。小虎喜滋滋地接過,得意地說:“哈哈!老師,我還可以吃兩碗!再給我兩顆星星吧!”秦老師笑着摸摸小虎的頭,“小虎真心急,會撐着的。”
下課期間。
“快點!我快憋不住了!”門口的小男孩提着褲子焦急地等待着,小虎探出一隻圓圓的腦袋,說道:“給我一顆好孩子之星,我就讓你進來哦!”
大掃除時。
“小美同學!”小虎雙手交叉,抱着後腦勺,不緊不慢地跟着,“你有好孩子之星嗎?”
“有……”小美提着水桶拿着掃帚,不安地走在前面。
小虎二話不說搶走了她手裡的清潔工具,“我幫你做衛生吧!不用謝哦,只要給我一顆好孩子之星就行了!”說完便飛奔而去,任憑小美在後面追趕叫嚷。
不過——
小虎望着手中僅有的三顆星星,心灰意冷地嘀咕,“還是不夠啊。”小虎沮喪地回到自己的座位,看見桌上留着手工課剩餘的卡紙,頓時喜出望外。
“秦老師!我攢夠了!”小虎用襯衣裹着剛做好的七顆和本來的三顆,氣喘吁吁地跑到老師辦公室里。
“哦?”秦老師有些吃驚。
小虎攤開星星,一雙大眼睛眨巴眨巴,問道:“秦老師,我什麼時候可以和媽媽通電話啊?”
“做的好可愛!可是小虎,不是老師獎勵的好孩子之星是不行的哦!”秦老師拿起一顆手工仿製的星星,勉強地笑着。
“呃……”小虎知道被識穿后,繼續央求:“那能不能先賒着啊,我好想接到媽媽的電話!”說完傷心不已,“嗚嗚”地哭了。
“別哭別哭。”秦老師蹲下身子,輕輕地拍着小虎的後背,安慰道:“媽媽可在天上看着小虎呢,靠自己的努力來獲得真正的好孩子之星,這樣她才會高興呀。”
小虎哽咽地“嗯”了聲,踮起腳尖,扒着桌子,眼巴巴地望着桌上的電話機。
“媽媽,我是冬冬!秦老師前幾天表揚我……”小虎看見他將星星投放到電話機旁邊的大玻璃罐后,便接到了電話,心想原來這是真的呢。
小虎攤開掌心被緊緊攥過的星星,撅起小嘴,“只有3顆,離10顆還有好遠啊……”他垂頭喪氣地靠在桌子邊,“好想聽聽媽媽的聲音。”
想着想着,小虎兀地站起身,“對了,說不定只有3顆也可以吧。”他將僅有的3顆投放進去,心想哪怕只有半分鐘,聽聽聲音也好呀。……
十分鐘過去了……二十分鐘過去了……三十分鐘過去了……
小虎等不耐煩了,抱起玻璃罐拚命地搖晃,“快把星星還給我!可惡!竟敢吞掉我的星星!”
“啪擦”小虎手滑了一下,玻璃罐碎落了一地。聞聲趕來的小朋友看到這一幕,都目瞪口呆。“小虎!你在幹什麼呢!難道是想偷星星嗎?!”阿希叫道。
“別胡說!我只是想拿回自己的星星!”“你哪有什麼星星啊!”
“就是就是!你的星星都是搶的別人的!”“分明是想偷嘛!”“小虎太壞了!”“父母是不會給壞孩子打電話的!”圍觀的孩子們議論紛紛。
小虎推開孩子們,“你們吵死了!”說著便衝出人群,跑到後院的田野上,獨自盪着鞦韆,“嘎吱嘎吱”地響着。
秦老師慢慢走了過來,小虎抬起頭,說道:“秦老師你也覺得我是壞孩子嗎?”“怎麼會呢?小虎那麼愛父母想念父母,老師從來不覺得這樣的小虎是壞孩子。”“我沒有偷星星,可沒人相信我!”“那就讓他們相信啊。小虎的話,一定可以的!”
秦老師溫柔地揉着小虎的頭髮,“只要真心付出,無論是人還是星星的個數都會改變的。”“嗯,我知道了。”小虎擦了擦鼻子,跑回教室。
走廊上,阿希抱着厚厚的一疊書畫,看到小虎,叫道:“就知道哭鼻子!有時間不如幫我幹活!”“誰哭了!我才不幫你呢!”小虎聳了聳鼻子。
“哦~難道你不想要好孩子之星了嗎?”阿希故意別過頭,又斜睨了小虎一眼。小虎嘴唇動了動,終究沒說什麼,便奪過書畫。“貼好了記得喊我哦!”阿希翹着辮子蹦蹦跳跳地離開了。
小虎搭着板凳在教室里忙活,展開一幅水彩畫時突然頓住了,畫中的一個小女孩,牽着在天堂的爸爸媽媽,徜徉在盛開鮮花、綠草如茵的原野,笑得純潔無瑕。 看着這幅畫,小虎流露出羨慕的神色,耳邊響起秦老師說的話,“靠自己的努力來獲得真正的好孩子之星,這樣她才會高興呀。”
“給。”阿希遞給小虎一顆星星,“啪”的一聲小虎將星星彈向她的額頭,“咦?你不要嗎?”阿希疑惑道。
“男孩子大丈夫要靠自己的汗水去奮鬥!才不要女生的施捨呢!”小虎轉身離去,留給阿希一個彷彿長大了的背影。
媽媽,請再多等我一下……
第二天,公雞清脆的打鳴聲喚醒了這個小鎮,薄疏的曉霧被輕風驅得幾近罄盡時,一輪新的朝陽冉冉升騰。
小虎偷偷地把小美負責的清潔區打掃乾淨后,又把搶來的兩顆星星還給了他們。對此,大家都感到驚奇,“真的要給我們嗎?這不是老師才獎給你的嗎”小虎撓撓頭,不好意思道:“上迴向你們借過星星,這是還給你們的……”
“唔,一顆都沒有了。”小虎嘆了口氣,默默地低頭走着,發現被一群小朋友攔住,小虎慌忙擺手,說道:“誒?我我什麼都沒幹啊!”
“拿去吧,不是白給的哦,是暫時借你的。”阿希塞給小虎兩顆好孩子之星后昂起頭,說:“讓父母等太久可不好。”
“我的也借給你。”“還有我的!”“拿去吧!”孩子們紛紛拿出自己的星星遞到小虎。“謝謝你們!”小虎捧着星星,用袖子擦乾眼淚和鼻涕,向電話機處跑去。秦老師站在門口,看着這群善良的孩子們,欣慰地笑了。
小虎迫不及待地將星星投進去,坐立不安地等待着電話。“果然……不是自己的是不行吧……”小虎蜷縮着,幻想着能接到媽媽的電話。
“叮叮叮~”“誒?電話響了!”小虎忐忑不安地接起電話,放在耳邊,“我……我是小虎!”
是媽媽!小虎抽泣地說:“媽媽!在……在天上過的好嗎?有沒有人陪你聊天啊?如果沒有的話,就多跟小虎聊天吧。”聽到媽媽的溫柔細語,眼淚止不住得往下落,小虎急忙用臟袖子擦,“我……我還沒攢夠星星,媽媽卻給我打電話了,謝謝……謝謝媽媽給我打電話!”“下次……下次我給媽媽打電話吧,用自己的努力來讓媽媽為我驕傲!”
“嗯。”電話的另一方,秦老師用最溫暖的聲音在孩子們的耳邊輕語,即使是謊言也變得動聽,不會發光的星星也變得熠熠生輝,閃爍在孩子們的心裡……也許,在電話線的另一頭,真的能通往天堂吧……
歲月總是趁人不備的時候,漸漸爬滿了你我的肩頭,童年那場惺忪未醒的夢,支付給了流年,唯有光陰如影相隨,至死不渝。
多少年後,小虎再次回到這座小鎮,回到這所養育了他的孤兒所,回到了給予他母愛的秦老師身邊。她一臉慈愛滄桑,靠在搖椅上小憩,年輕時烏黑的頭髮已有如嚴冬初雪落地,像秋日的第一道霜。根根銀髮,半遮半掩,若隱若現。臉上條條皺文,好像一波三折的往事。
小虎久久地佇立在秦老師身前,卻不忍喊醒這位已過知命之年的老人,只是在她耳旁輕輕地說了聲,“謝謝您,秦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