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快樂,或者憂傷,縱使百般滋味,都在我們仰頭望天的剎那間凝固,化成不可擦拭的傷口,而那些留下的傷口會隨着時間積澱,把我們一點一點掩埋。等到多年以後,我們都成了化石,會有人從土裡把我們挖掘,興奮地說:看,我找了個木偶!
青春,這個一經提起,就會讓人思緒萬千的詞,不需要我用過多的華美的辭藻去修飾,是簡單,卻又是一潭內心並不平靜的湖,我們都看不見它深處的暗涌在瘋狂,只會在深溝里心生呼嘯。風起,蕩漾,層層漣漪便跳着向更遠的天際泛去……
曾在城市昏暗街角的酒吧里,遇見那些塗著濃濃的眼影、穿着艷麗服裝的女孩子,在令人眩暈的燈光下踏着凌亂的舞步,帶着迷醉的微笑或者不羈。於是瞬間萌生的惋惜和心痛逼得我無法呼吸。在光鮮亮麗的濃妝艷抹下,我分明看見了嵌着青春本應有的朝氣蓬勃的狂舞的影子。原來,當我們習慣了放縱,就只會用這樣殘忍的方式掩蓋自己的無助和孤獨。
是因為缺少了那一個關愛的眼神和一句安慰鼓勵的話么?是誰說過,在乎的越多,失去的也就越多,天空便會變矮几寸,縮小几分?總是情不自禁地在心裡質問自己:你何時仰望過自己最真實世界的那片廣闊的天空,試圖走出布滿灰色的角落,去審視憔悴的自己,去沉思曾經犯下的錯?為什麼沒有勇氣去忘記?都忘了吧,遺忘了吧,昨天的那些沉淪,帶着空白的記憶去仰望吧。把陽光的華麗裝進記憶,我們會很幸福。因為我們習慣了低頭,卻不知道頭上的天空同樣美麗。
會迷戀上糖果,那甜蜜的天使,即使天再黑,口袋裡也是要有糖果的。糖果是甜的,吞下去,是否我的心也可以跟着一起變甜?余留於舌間的香味,是小時候夢寐以求的幸福的滋味,可現在只留下的沒有價值的糖紙,花花綠綠。風把它們從陽台吹下去,糖紙旋轉着自己輕盈的身體,飄然下墜,輕輕落到街上,會有一輛豪華的小車急馳着從它們身上碾壓過去,於是我聽見了杯子摔碎的聲音。杯子里裝滿了我的願望。
秋風一過,落葉滿地,憂傷便從半空中襲來。望樹興嘆,嘆那浮華一現,逝去竟如東流水,從指縫間溜過,消失得無影無蹤。而自己在茫茫人海中,不過滄海一粟,渺小得可以省略不記。偏秋又過冬寒,春日在遙遠的地平線徘徊遲遲不肯到來。面對滿地落葉的凋零轉而去憧憬含苞欲放,是需要怎樣的一顆包含希望的心啊!青春的我們,有太多的感動和淚水,習慣在黑夜中驚恐張望,卻又如向日葵一樣迷戀日日東升的朝陽,那遼遠的天際是否曾給我一絲願景?
一直堅信我們都是那倔強堅韌的草,風過,葉子會受傷地蜷曲,而後又毫無忌憚地伸展開,愈是風大,愈要伸展,向上生長,企圖伸手觸到那片澄清到可以照亮自己的天空。可一直不知道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捕風,而毫無意義的舉措也會讓我們傻到黑夜來臨。
是坐在教室里看那黑到凍死的黑板,他們說這裡是吸收知識的地方,卻是我們都想逃離的火坑,卻還是要面對這堆積如山的試卷、習題,我們在掙扎。可是空氣還是會穿過兩邊的窗戶,變成風,撩起同學的頭髮,在輕舞飛揚。偶爾嘴角會不經意地上浮,是因為有逼近夏日的璀璨氣息。我們將會在那刻被釋放,去尋找足夠大的天空,而不是像豆腐一樣大小的黑板。
當無法從時間長河中取一瓢我愛的了解,一切都是鏡子里的虛象。唯有天空可以給我可以仰望的理由。我還在寒風中仰望,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