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下有一輪波光粼粼的月亮。池塘上浮着一層淡淡的月光,折射向四周,假石上泛着蕩漾的波光。芭蕉葉隨風浮動,卻沒有聲音,碩大的葉子投在牆壁上遮住了一部分波光。
我不去看頭頂的月亮,因為它激不起我的興趣。自古以來,李白就說:“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我怕我也會陷如這種莫名的憂鬱。青苔上有一隻瓢蟲在爬,不慌不張,靜靜地享受月光。動物們都愛在夜晚露面,他們不知道,陽光雖然沒有月光的那份神秘,幽寂和美麗,卻是那麼溫暖和美好的。儘管對於他們來說不安全,卻也可以磨練。
沙漠中的迷路者一點都不愛陽光,害怕兇惡的陽光直刺向皮膚,將水分吸光,燒灼着體力,心中會由於陽光的照射而生起一團火焰,侵蝕着生存意志,不斷提升乾燥心情的溫度,打亂了清晰的意識,最終形成了疲憊,死亡。
但是同時對於監獄中的囚犯來說,置身於陽光就代表釋放和自由。就像籠中鳥一樣,渴望自由,所以渴望置身於藍天。囚犯久久乾燥的皮膚,只要有一絲的陽光撒在上面,就像有一股甜甜的清泉流動一般,滿身的疲勞再全部蒸發。再或者,對於躺在病床上的老人,他們一定也愛陽光。因為他們在陽光的籠罩下就像被兒女保護着,溫暖貼心。
向日葵是陽光最忠實的信仰者。他們永遠都虔誠地仰視陽光,貪婪地吮吸陽光,然後在陽光沐浴下張開爛漫的表情。在向日葵叢中,太陽是他們的神,他們就是教徒,每天披着陽光祈禱。每天重複着每天的祈禱,已經離不開了陽光了。
我的四千多個日子裡,有陽光的日子佔了多數,而想起我的陽光日子裡,不然是在瀰漫著枯燥氣味的教室上課,不然是牽着幾個同學在吵雜的街市逛街,不然是周末的午後賴在床上睡覺,再不然便是坐在我愛的電腦旁不停的打字。仔細盤算,我沒有幾天是仔細地享受陽光的。
想起書本上密密麻麻的字裡行間,似乎一直都有陽光,只是沒有注意到罷了。想起走在馬路上含着雪糕的的時候,也許只注意到了腳下茂密的樹陰,卻沒有注意到頭頂的陽光一直都在固執地釋放,只記得埋怨天氣太熱。想起午睡時候懶懶地做着白日夢,卻沒有注意到窗外的陽光撒在院落里,小鳥在那裡睡得要比自己更加的舒服。想起邊喝咖啡邊打字的時候,只顧着敲打急促的鍵盤聲,卻沒有注意到雨停了,陽光已經照射進來了。
這幾年我對黑色有着頑固的追求,喜歡月光的照射,黑與白的對比,怪異的想法都是對夜晚的描寫。然後才發現陽光也是細微的,輕輕地撫摩樹葉,輕輕地蒸發午後院子里的疲倦。
夢醒了,陽光已經從窗戶外斜射進來,不知道第一縷陽光什麼時候出現的,稍稍有些刺眼,我用手臂遮住眼睛,卻被曬得暖暖的。我走到窗前,拉開全部的窗帘,享受陽光。
我在日記本上寫下:珍惜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