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在我市XX街發生一起車禍，受害者是一流浪兒童，搶救無效已死亡。初步斷定肇事原因是由於車主酒後駕車…”
A翻看着報紙，瞟到了這則被登在頭版的新聞。“XX街么…自己昨天還經過了。真是幸運。”
然後看到了文字下面的圖片，銀白色的車身已經染上了大片暗紅色的污漬，是血吧，車旁邊躺在地上的孩子，以及孩子身旁的一小塊不太清晰，但仍可以看出形狀和顏色的橘色物體，那是什麼？
有一些模糊的畫面隱隱約約的浮現了出來。這輛車，這個孩子…他好像在哪裡見過的。在哪裡呢？
苦苦回憶了半天，仍然百思不得其解的A，嘆了口氣，扔下報紙，從椅子上起身，走進另外一個房間。
貳
A轉彎，走過街角，映入眼中的是另一條街道的繁華景象和喧囂的聲響。她當然不會聽到就在他剛剛走過的街道上傳來的急促的剎車的聲音，鈍重的物體倒地的聲音，堅硬並且很脆的物體被壓碎的聲音以及充滿着液體的柔軟物體被擠壓而破的聲音。
紅色，橘色和白色的粘稠的液體混合在一起，覆蓋了面目全非的肢體，依稀可以看到的姿態是努力的把手伸向橘色的液體處。從形狀、顏色和殘渣來看那個橘色物體的完整形態應該是一個橘子。
銀白色的車身上被濺了一大片的暗紅色污漬。車窗被打開，一股濃重的酒味飄出來，一個男人從車子里探出頭，不知道罵了一句什麼。圍觀的人群中有人掏出手機，匆匆地撥了一個號碼。
叄
“喂，姐姐，你的橘子掉了！”一個稚嫩的聲音在A身後大聲喊着。來來往往行人交談的聲音，汽車行駛的聲音，商店裡的嘈雜音樂的聲音，把那個本來就很微弱的聲音完全吞沒。
“姐姐！你的橘子掉了！”又是一聲呼喚，A依舊沒有聽見。
蹲在沙堆旁的小孩搖搖晃晃地穿過密集的車流，走到馬路中間，彎下腰，試圖撿起那個被A遺忘掉的橘子。
一輛銀白色的轎車飛快的開過來。
肆
A繼續走着，依然把玩着手中的橘子。一不小心用力太多，橘子被拋到了馬路中間。
A搖搖頭，怎麼掉到了那裡啊。這是沒有辦法撿回來的了。她望着和自己相隔並不遙遠，卻被擁堵的車流“包圍”的密不透風的馬路中間的橘子，嘆了口氣。
只是掉了一個小小的橘子而已吧。不值多少錢的，沒什麼大不了。
伍
A從爺爺家走出來，拿着橘子，一邊哼着歌，一邊隨意的把橘子拋上拋下，看到溫暖的橘紅色在空中劃出弧度微小的拋物線。媽媽讓她去給爺爺送一些家裡剛買的栗子，回來時手上沒了栗子，多了一些橘子。
這些橘子的個體很小，據說是沙糖桔，很甜。A接住那個剛剛被拋出手心的橘子，剝掉皮。拿起一瓣咬下去。橙色的汁液溢出來。
“啊啊啊，真丟人…”A懊惱的嘟囔着。幸好有帶了紙巾。慌忙把一隻手上的橘子倒進另一隻手中，在口袋裡面翻出了紙巾，拿出來把嘴上殘留的汁液擦乾淨。“這種東西以後是不能在大街上吃了。”自責似的自言自語着。把剩下的橘皮丟到路旁的垃圾桶裡面。又拿起另外一個橘子，拋了起來。
街上的人很多，A拋玩着橘子，望了望四周。那幾個小孩子依舊蹲在路邊的人行道上，繼續玩着廢棄的沙子。其中一個小孩微微轉頭，看見了A，以及A手中的橘子。A笑了笑，那個孩子也朝着A微笑。
陸
“謝謝你的栗子呀，小A。”爺爺從A手中接過栗子。“我要吃，我也要吃！”弟弟跑了出來，對爺爺說。
“好好，一會兒就給你剝。”爺爺笑着應了弟弟。“對了，我昨天才去買了一些橘子，你拿幾個回去吃吧。”爺爺又對A說。
“不要了不要了，我們家裡面還有橘子呢。”A急忙推辭着。
“我買的這些是沙糖桔。很甜的，拿一點回去吧。給你爸爸媽媽也嘗嘗。”爺爺說，轉身走進屋子裡去取橘子。
“那…好吧。”A答應着。
柒
A拿着栗子，走在路上。雖然這一天並不是周末，但是街上的人和車卻熙熙攘攘。
幾個小孩蹲在人行道上的一堆廢棄的沙子旁邊，興緻勃勃地玩着。
A微微眯起了眼睛。
記得在很久很久以前…自己，也曾經做過這樣的事情呢。
這樣想着，腳步卻一直沒有停下來。A穿過爺爺住的小區的大門，繞過第一棟樓房，看見左邊的一棟樓上掛着白色的圓形鐵牌，上面有很醒目的紅色字體“5號”。
爺爺就住在這棟樓上的吧。
捌
“哎，小A，一會兒你把我剛買的栗子給爺爺拿一些去吧。你弟弟很喜歡吃呢。”媽媽在廚房做午飯，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朝A說。
“我現在不想去，我還有作業沒寫呢。你去吧。要不，下午我給爺爺拿去？”A不情願的說。
“你現在就去吧。作業回來再寫。這栗子是剛炒好的，還是熱的呢。放久了就不太新鮮了。”媽媽又說。
“哎呀…我不是說了我不想去嘛！”A發著牢騷，卻終於站起了身，走到廚房裡面，“栗子呢？”
“你等等，我去給你取啊！”媽媽用圍裙擦了擦手，去取來了用塑料袋裝好的栗子。“小心一點拿啊。別把袋子弄破了。”
“哦。”A象徵性的應了一聲，換鞋，提起袋子，走了出去。
玖
正午的陽光很好。穿過茂密的樹枝撒下來，形成圓形的光斑。
A背着書包，上樓，敲門。
媽媽把門打開，A走了進去。
厚重的鐵門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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