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的6月中旬,夏天的風輕輕吹過,吹來暖洋洋的梔子花香,儘管老師們都扯着嗓門大喊:“同學們要好好複習,時間已經不多了,我們要以最好的狀態面對期末考試……”但下了課,放了學,同學還是三三兩兩地聚集在一起,女生說著某某明星,男生討論着世界盃,也只有那些竭力?I衛自己成績的好學生們還戴着厚厚的眼鏡,坐在教室某個被人遺忘的角落裡不厭其煩地複習着功課。有的時候,我也會想,是不是因為自己成績不好,所以特別討厭用功讀書的同學,但我無法給自己答案,大概是因為我會產生這樣的想法,僅僅也是在嫉妒吧,嫉妒別人擁有自己想要得到的,而自己卻只能站在遠處遠遠地遙望,那種感覺除了失落以外,還有一種揮之不去的無奈。
期末考試的時候,考場安靜得只剩下監考老師的腳步聲,我坐在教室的最後一排,看着窗外靜謐的湛藍色蒼穹,白雲一片一片流瀉過,整齊的陽光如同梳理過一樣均勻地排列在透明的窗戶上,手錶上的秒針始終保持着同樣的速度旋轉着,滴答作響,儘管試卷上還有大片空白,但我還是吝嗇地收起了筆。考場的溫度並不高,對於我而言已經冷到了可以凍結空氣的程度,可不少同學的額前竟沁出了大滴大滴的汗珠,臉也漲得通紅。忽然,一個紙團不和諧地飛入了我的視線,是鄰座的女生扔過來的,我望了望她,她一臉激動得要我打開紙團,原來重點班的尖子生也會在考場在扔紙條,而且還是扔給他們一向看不起的普通班學生,我不禁開始自嘲。紙條上的話言簡意賅,就是要我寫下兩道幾何題的解法,我朝她無奈地聳了聳肩,示意我也不會,她不屑地扭過頭去,撕下草稿紙的另一個角,寫下剛才寫過的話,扔給另一個同學。
鈴聲終於懶洋洋地響起了,走出教室后,我抬起頭久久地望了望天空,考試結束代表的不是放下了先前堆積在腦海里的愁緒,相反,而是拾起更多的落寞。用時光撰寫的曾經,就這樣放肆地綻放后凋零在風中,流淌的雲懷抱着記憶遠去,卻帶不走鏤刻在我心中的痕迹。
垂暮之時,夕陽四起,我也無力再面對考試的成績,所以沒有再多思考,便答應了媽媽轉去她所任教的中學,重新再來,用心讀書。我盡量使自己的想法淡到沒有任何遺憾,不去想過去和未來,只是用心過好下一秒。
午夜的星星透着稀零的寒光,月牙彎彎地坐落在天河畔,夜風輕撫過我眼角流出的淚,窗台上初綻的梔子花香溢滿屋內,原來,我還不能坦然地獨自離去,對於一張張伴我度過了幾度春秋的面孔,不舍與決然糾結在我的內心,夜晚奏響
傷心的離別曲,誰又唱起了響徹寂寥的歌。此時的銀河只是一道和我一樣疲憊不堪的傷痕。
幾天後,返回學校,我低着頭不迎接任何人的目光,依舊是用淡得沒有感情的語氣,告訴同學們我要走了,抬起目光時,我聽到了花落的聲音……
作薇撥弄着手裡的吉他,頭也不抬地說:“全國都解放了,你還要去哪兒?”
紫冰楚楚可憐的聲音回蕩:“你要轉學了嗎?我也轉去那所學校和你在一起好嗎?”
絮雯拍了拍我的肩,意味深長地說:“哥們兒,記得要好好讀書,你借給我的《童年》我就不還了。”
安琪眨着大眼睛不相信我會離開,還問我有沒有看過《夏至未至》,我告訴她,夏至到的時候,我們就要分道揚鑣了……
回到家中后才發現,窗台上的梔子花早已經在沒人問及中撒下了純白的花瓣,而我卻忘了向它告別。有些路走錯了,便會誤入另一個世界,有些事情做錯了,便是永遠的錯。上帝對我是仁慈的,他給了我挽救彌補的機會和重新開始的時間。一場花落驪歌,一次命運與我開的玩笑。站在這個路口,我看着自己蹉跎的年華倉皇逝去,模糊在雨季的淚水中,只有一聲嘆息裝飾着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