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是一隻貓。這是我生下來后在人類世界經過兩個月的苦苦追尋終於得到的結果。這個結果讓我喜極而泣。是的,我是一隻毛色純白可愛的貓。我有粉色的小肉墊,尾巴上可愛的絨毛。可是當我為這個認知喜極而泣的時候,我又突然明白,我成了一隻無人領養的小野貓!
我傷心地趴在地上,嚎啕大哭。周圍的人們卻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然後鄙視地說:“這麼小就發春了……”我聽不懂意思,然後無奈地磨爪子,摸摸自己可愛的小絨毛和小肉墊,然後發誓今天晚上我很傷心,決心只吃一條魚。我聽見過其他野貓叫的聲音,還問過一隻老貓,她喵嗚喵嗚地告訴我,野貓半夜貓叫一般都在發春,我眨眨眼睛問她什麼是發春。她搖搖頭深沉地告訴我,小孩子懂這麼多要幹麼。然後很善良地還教我發出喵嗚喵嗚拉長的聲音,她說這個貓叫聲聽起來比較嫵媚,以後我擇偶的時候,提供給我選擇的公貓會比較多。我感激地讓她摸了摸我的粉紅小肉墊。
晚上我真的只吃了一條魚。從垃圾桶撿來的,味道很噁心。可是那隻老貓告訴我,貓都喜歡魚的。我是貓,當然喜歡魚,於是我咽了下去。我做了個夢,夢到有一隻善良的母貓還有一隻猥瑣的不明生物。不明生物對母貓不知說了什麼,母貓驚叫不要。她滿臉是淚,我見尤憐。我同情心泛濫,卻不知道怎麼安慰母貓。
然後一覺醒來我發現我換了新地方。不是那個舒服的紙皮堆,而是乾乾淨淨的毛毯。我一滾,毛毯就變色了。變得黑黑的臟髒的,上面還有我的爪子印。我默哀着毛毯,一邊打量自己所在的地方。是屋子,有傢具,有吃的。打量完畢。
另一間屋子的門突然開了,嘎吱的聲音讓我覺得很悅耳。然後我抬頭以45°明媚而憂傷的姿勢仰望。是一個人類。有頭髮有眼睛,還有嘴巴鼻子和耳朵。然後是雄性。
雄性人類似乎驚訝於我的蘇醒,然後不管不顧地撲上來呼喚我羞羞……我震驚而憤怒,我做為一個雌性貓咪,絕對不能讓一個雄性人類破壞了我的貞操和清白!我爪子抓過去,然後憤怒地要撕咬。結果雄性人類卻猥瑣地摸了摸我引以為傲的粉色小肉墊傻乎乎地笑了。
這件事情過去一年多了,我也不再是年幼無知的小野貓了。我成了這位雄性人類口中的寵物,名字叫做羞羞。據說我是他口中從天而降的莫名其妙的寶貝。他讓我喚他主人,我扭捏地給他一爪子。因為他不僅是個猥瑣的變態,還好面子,勒令我不準在他房間撒尿。
現在我是一隻小家貓,我有名字,我叫羞羞。
二
老大!怎麼辦啊!裊裊跟着那個人類住在一起了!一隻哭泣的水獺以明媚而憂傷45°仰望高高在上,實際比自己矮的一隻狐狸。
白痴,我們不會去搶回來啊!王上只規定我們把裊裊帶回來,其他的什麼都沒規定,怕什麼。天塌下來,有例如我這樣高的狐狸頂着。
水獺的內心淚水在洶湧。明明我一直比你高的……
二人組制訂了完美的計劃。名字很好很動聽,叫做裊裊的浪子回歸路。
請原諒這兩隻動物的用詞不當,畢竟這是這兩隻動物商量一晚上否決一晚上得出的理論。
第一步。裊裊出現了,好白好亮的皮毛啊!狐狸羨慕地望向那隻白色的貓,然後變身狐狸犬的他被旁邊偽裝成老鼠的樹獺揪着辦正事。老大老大,那個雄性人類要上班了,裊裊現在一個人在家,我們去搶吧!
狐狸淡定了,高傲地對書獺說。你進攻,我幫你四處看着。樹獺內心更有淚水奔騰。不帶這麼欺負樹獺的啊。樹獺不情不願地顫抖着走到貓的面前。你好……嗨……
白貓無視了這隻奇怪的老鼠,思索着今天好像沒有摸自己的小肉墊。
樹獺的膽子大了起來,然後慢慢捂住白貓的眼睛,大叫着。狐狸老大快來幫忙啊!
白貓一爪推開這隻找死的老鼠,繼續思索這個偉大的問題。
引誘裊裊的回歸路。宣告毀滅。
第二步。很好,裊裊又出現了。
樹獺舉着一條自己很捨不得的魚隆重做了告別儀式,狐狸又氣又急,然後在一旁安慰自己他笨他腦子有問題……樹獺舉着這條魚,從陽台上悄悄進入白貓所在的屋子。安穩入睡的白貓翻了個身,繼續睡。樹獺堅持不懈地把魚高舉於白貓的眼前。
白貓翻了個身,還是睡。其實無論怎麼翻,她仍然是趴着的。
內心激浪的樹獺仰天淚流。狐狸老大,裊裊的浪子回歸路,任重道遠啊……
第三步。決心自己出手的狐狸相信自己一定能使裊裊重新回到他們身邊的。他趁着裊裊在大街上閑逛的時候,攔住了她。然後飛撲着流淚……裊裊,我是狐狸叔叔啊……
白貓羞羞覺得自己今天遇到了兩隻神經病。狐狸哭訴着自己這幾年過得不好,王上虐待,沒有裊裊在身邊寂寞難耐……羞羞無語地望天。
狐狸終於說出了一句正常嚴肅的話。羞羞,跟我走,大家都找?煤鎂昧恕
茫然的羞羞抖了抖耳朵。狐狸嚴肅地對着茫然的白貓教育道。你是王上的三姑媽的六阿姨的四妹妹生的女兒,由於王上的三姑媽的六阿姨的四妹妹生你時跑出了生命森林,最後把你生在了人類世界,卻和你失散了……裊裊,你媽媽很想你。
白貓羞羞石化了。沒想到自己還有個媽媽?!而且自己根本不是人類世界的普通貓?!太驚悚了,比和雄性人類看所謂鬼片還驚悚!
無法接受現實的白貓羞羞可恥地暈過去了……
三
白貓羞羞知道這次醒來一定在不同的地方。
是洞穴。
一隻善良的白貓淚奔着朝自己飛撲而來。不用說,這是夢中的善良白貓,也是狐狸口中的媽媽了。被媽媽緊抱着的羞羞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幸福。很滿足,比吃了雄性人類給自己的貓飼料還滿足。
洞穴外漸漸有個黑點朝着自己走來。羞羞抬起頭,卻看到一匹純白的似馬非馬的物種。善良白貓熱情地介紹物種。這是馬貓,是王上,至於輩分……怎麼也想不出怎麼讓裊裊稱呼馬貓的貓媽糾結着。
羞羞看着馬貓,眨巴着貓眼善良地問了一句。難道你真是馬和貓生出來的?羞澀的馬貓不好意思地承認了。
被雷得風中凌亂的羞羞仰天無語。
生命森林的動物很奇特。生命森林的動物很人類化。生命森林的動物很好相處。
善良的貓媽,猥瑣的狐狸和樹獺,以及奇怪物種馬貓。從這一天起,羞羞正式改名為裊裊。
裊裊卻時常很憂傷,她想起雄性人類的家,想起那群人類世界的野貓,想起雄性人類的溫柔,想起他的忍讓。裊裊嘆了口氣。難道自己還不知足么?
善解人意的貓媽讓裊裊最後一次回去人類世界。裊裊回到了她和雄性人類住的屋子。很乾凈,地上還殘留着她的貓毛。可是這個時候,雄性人類不是下班了么?她看到桌上有一疊紙,寫着鳥語,不懂。卻看到有照片,照片上驕傲的白貓不屑地望着鏡頭。
裊裊的眼角有透明液體。她自我安慰:貓是不輕易流淚的。
雄性人類回到了家,他看到裊裊激動地撲上出,淚如泉湧。羞羞,羞羞……我以為你走了……再也不回來了……
不喜歡矯情的羞羞一爪子拍開他,眼角卻有透明的液體。
裊裊回到了這件屋子。回到了人類世界。
她還是羞羞,不是裊裊。
生命森林的動物們制定了很多的裊裊的浪子回歸路計劃。連貓媽都出動了。
羞羞不為所動依然淡定地在人類世界當一條普通的白貓。
她想清楚了,自己沒有太複雜的思維。母愛,沒有人類的生命森林。這些儘管很美好,可是還有雄性人類。他是她的主人,是他將自己帶回家。然後讓她明白,這是她的家,是她可以依靠的地方,而他像她的親人一樣。
她或許只是一隻貓。卻明白自己要什麼了。既然是家,那麼一輩子都是家,不可拋棄。
貓生苦短。希望自己不要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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