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很懷舊的人,有些事情可能一輩子都忘不掉,我可能時常的去回憶,當好些記憶在我腦袋裡劃過時,淚水不聽話,經常偷偷的流出。
我小時候的住所,是幾間瓦房,這些房子不分客廳、卧室、書房什麼的,只有一間外間,一間內間。外間擺放着一個大大的白色衣櫃,佔據了整個牆面,旁邊還有張大桌子,上邊擺放着一個美麗的玻璃裝飾品。內間就混亂了,集合了餐廳、客廳、卧室為一體。擺放着沙發、電視、板床、茶几。這二十餘平米的房子,擠着我們三口人。
院子里還有幾間小屋,分別是儲物間、廚房。刷盤子洗碗什麼的還要到院里磚砌的水池去洗。還有個特別的放煤炭的地方。家裡沒有廁所,出門不遠處倒是有一個。
說起這院子,是我那時的遊樂場。院里有兩顆大大的櫻桃樹,可能自打我記事起就已經存在,每年都會結出許多多櫻桃,一半是家裡人吃了,剩下的讓趕也趕不走的鳥兒給吃了,不然就是掉到地上給狗吃了。小時候,這院子生機盎然的,不僅有櫻桃樹,還有石榴樹(儘管在我的記憶里,他幾乎沒結過果)、棗樹、葡萄樹,花池子里,還有那總也開不盡的牡丹花。那時的我在這些樹下乘涼、玩嬉,品着櫻桃,嘗着紫葡萄。那牡丹也爭奇鬥豔,不過也引來了我討厭的蜜蜂,我小時候被蜜蜂蟄到過,特別討厭他們。
後來家長在屋門前砌上了一片方台,上有兩層小台階。台階砌的真是精緻,用紅磚精心壘好樣式,之後又一遍遍的在表面塗抹上水泥,等水泥幹得差不多了,再在其表面附上一層薄膜,定期洒水,一段時間后,水泥干透了,台階也變得堅硬到可以承得住我們的體重了。不過我還記得,有一次下台階,失足,我從台階上滾了下去,把鼻樑上可除了好大的傷口,好長時間才恢復。
氣溫驟高,我們就到後邊的山上去乘涼,一次偶然,我看到了被夕陽染得通紅的雲彩變化成了一條巨龍,之後又變成了馬蛇……激動了我好半天。那實在是最美的景色,知道現在我還模模糊糊得記在腦里,只是不太真切了。
夏天院子里的蚊子很多,幾乎呆不下去,你要不停的跺腳,身體不聽的動,但是蚊子還不罷休。有一年院子里修上了一張石桌,我們夏天的午飯,就開始在石桌上享用了。
那時最好的避暑方法就是吃西瓜。展開一張方桌,坐在門樓里,吹着小風,手裡抱着個切成兩半的大西瓜,用勺子大頭大口的吃,西瓜水弄了一身,好愜意的感覺。還有一隻小狗,在我身邊搖着尾巴來迴轉圈,眼鏡直勾勾得看着手裡的大西瓜。
說起狗我們家也曾迎來好多隻,送走好多隻。我記憶最深的,也是唯一活到現在的就是小頑皮了,不過令我很擔心的是現在她已經近十歲的高齡了,完全沒有以前活潑了。小時候我又一次發脾氣,曾經把它重重丟到牆上,它慘叫一聲,落到地上。爸爸狠狠地揍了我。現在我很不理解我當時的行為,當時頑皮大概只是一隻一歲多的小狗吧,被我摔到牆上,大難不死,從此還陪伴着我。
頑皮剛被抱回家時,家人沒有幫它起名字,就叫它“狗”。很搞笑的,每一次想要叫它過來,媽媽都會喊:“狗啊,過來!”後來決定幫它起名,我想起了電視節目里的“頑皮”,就決定了,這隻“狗”,就叫“頑皮”了!
頑皮實在給了我很大的驚喜,一天晚上,頑皮的小狗狗誕生了,一家人手忙腳亂給它“接生”。頑皮當上了母親。他的小寶寶都被送走,這麼些年了,它們都怎麼樣了,也是無從所知了。其中一隻毛色純白的,送到了姥姥家,姥姥在院里,給它鋪下了柔軟的小窩,它似乎很喜歡,但在一年後,它幼小的它被骨頭劃破嗓子,姥爺帶它去醫院打針但它還是死了。
家長說了,在頑皮之前,還有幾隻狗。其中一隻,飽受我的折磨。他也是一隻黃顏色的狗狗。
媽媽說,我總愛把它叫到身邊,然後把指頭伸入它的口中,扣住它兩腮,將他提離地面,疼的它慘叫。我完全不能想象,現在愛狗的我在小時候竟然是個虐狗狂。讓這隻小狗最終的死去確實有些讓人不解。某天深夜,媽媽聽到它院里到處刨、抓,但是當時我們都並不在意,結果到了第二天,發現他死在柴堆邊。
媽媽信誓旦旦得對我說,有可能是它吃了某些壞人投進來的有毒食物而死。
但是奇怪的是,我竟對這些事情沒有半點記憶。可能是我那時太頑劣對自己虐待小狗的行為毫不在意,不感到絲毫的內疚。或是那時我太小了。第一次聽家長說的時候,我們帶着頑皮在回家的路上,剛好遇見一隻凶神惡煞的大狗,它徑直向較小的頑皮走來,我聽完那隻慘死的小狗的故事後,心裡很憤恨,為了保護頑皮,我隨手撿起一塊石頭,大叫着,發了瘋似的像大狗扔去。媽媽被嚇了一跳,將我拖住。
我小時候很執拗,無緣無故發脾氣,發完脾氣,家長只要追我,我就一路小跑,跑出很遠。家長形容我那動作,跟“小飛機”似地。無論他們怎麼去喊叫我也沒有用,但是如果沒人理我,我會立馬掉頭回去,氣立馬消了。這是很戲劇化的結局,所以我小時候大發脾氣時,長輩們就不去理會我。
我的父母因為工作忙,從我上幼兒園開始,就由姥姥接送。第一次去到幼兒園,家長把我送到老師的懷裡,掉頭就跑,無論我在老師的懷裡怎麼哭鬧,家長還是頭也不回一路小跑直到消失在我視野中。
第二天更是混亂,媽媽把我送到老師身邊,又想轉頭就跑,見狀,我愣是把老師看作最大的敵人,奮力甩開她,儘管老師死死的想抓住我,不過還是被我逃脫了。經過好長時間的勸導,我才放媽媽離開幼兒園,自己跟老師返回教室。
直到進入小學,我中午放學都要到姥姥家吃飯,下午在姥姥家等着家長下班,把我接回家裡。雙休日也是如此。
跟我類似的是我的表妹。她平日借宿在學校,每周五回到家中,雙休日也會在姥姥家度過。因為有她,這裡更是成了我們的小天堂。每天都上演好戲。
少不了的事大家童年裡都會做的遊戲,過家家。你做母親我做父親,一個個布偶就是可愛柔弱的孩子了。在生活場景的模擬中,充滿了童真,絲毫看不到現實生活的殘勞苦。沉浸在夢想中,我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位十全十美樣樣精通有極富愛心的人。職業是教師,兼職做企業老總,又在醫院當班。和家人過着富足快樂的生活。
我們兩個很愛騎自行車,一開始的四輪小車,在衚衕里蹬來蹬去沒有意思之後,我索性讓老爺把火車輪兩面的兩個小輪拆卸下來。我們兩個漸漸都學會騎車了,我們走出了小巷子的那片天地。趁長輩們不注意的功夫,我和妹妹騎着車子到村裡最繁華的“村門”跑了一趟。
正值下班時間的村門,是做生意擺地攤的商戶們聚集的地方,車來車往。我們在人群中穿梭,自然險象環生,等回到家,長輩們知道了這件事,好好的訓了我們兩個一頓。自打這次我們就愈來越嚮往衚衕外的世界了,不顧勸阻硬要騎車去逛一逛。長輩勸阻不住了,就只好千叮呤萬囑咐,嘮叨不完:“小心點啊!”“來來回回車那麼多,可慢點啊!”“路那麼難走,別亂跑啊!”“早點回來啊!”。
春暖花開我和妹妹找了個“老師讓觀察植物”的理由,跑出門去走街串巷,其實根本是沒有這個任務的。我們碰見漂亮的花草就採下來,小心翼翼放到車籃里,回到家中粗粗擺弄一番,就把這些萎蔫的花草扔到一旁了。
有一年春天,姥爺從朋友那裡得到了一顆櫻桃果樹,幾個大人一通忙活把果樹栽進了院里的花壇中。碩大的果樹,但卻一片綠葉也沒有,我實在想不出它能給我們帶來怎樣美味的果實。但只看到在一旁姥爺在一旁用期待的眼神望着它。
夏季陽光灼熱極了,姥姥家的院子上,拉起了黑網紗,阻擋少部分陽光。紗網上密密麻麻布滿孔隙,像一面篩子,將射下來的陽光均勻分散成一道道光束陽光透下來,在地面上也形成紗網的影子。
夏季的雨水也是在頻繁,全然沒有了春季里“貴如油”的嬌氣,上天把它們一股腦的傾瀉下來,為在陽光炙烤下的萬物沖沖涼。一顆顆碩大的雨點,滴落到紗網上,匯到紗網的某幾個孔隙,鑽下來,匯成一股靈澈的水流徑直擊打到地面。姥爺不肯錯過這些天賜的水資源,拿出水盆、水桶,接到水流下方,不一會,盛水的器具就全都滿了。我和妹妹從屋內翻出瓶瓶罐罐衝進院里,也效仿大人,不過不是為了攢水,只是為了好玩。等雨停了或是稍小些的時候,拿着板凳,坐到水流旁開始遊戲。把剛才接到的雨水當做什麼“聖水”、“靈泉”的,一個扮成賣家一個,假裝買主。賣家按照盛水器皿的大小將這些水分為許多個等次,不同的等次當然“售價”不同。最小最精緻的器皿裝好的水當然“稀有”被視為“珍品”。而買主,不知從哪搜羅一些紙本,才成紙幣大小,自己隨意寫上面值,來購買各式各樣的“聖水”。類似這樣的遊戲還有很多,我們也曾把儲藏室當“小賣店”,拿藥箱里各樣的藥品開“藥房”,把偶爾得病留下的吊針扎到毛絨玩具身上假裝醫生替人治病,要細講的話怎麼也講不完。
在雨水的滋潤下,櫻桃樹也漸漸成長,慢慢的枝葉繁茂起來。
天氣漸漸轉向涼爽,抬頭看看太空,候鳥正在結隊向遠方飛去,那顆櫻桃樹上青綠的葉子漸漸褪色,染成青黃色。相對於熱烈的夏季來說,我們安靜了好多。
姥姥家離孝婦河並不是很遠,穿過筆直的衚衕,衚衕的盡頭是一條泥土小路。小路和一同延伸向遠處。那一小片泥土路,我們把它叫作河灘。
那時的孝婦河,還是天然的面貌,河道不寬,水流也不急。夏季里雨水不斷,河裡的水,也就充沛一些。秋天裡,河裡的水也就少得可憐,跟小溪一般。
河道旁是一片大大的沙地,沙子並不細小,反倒有些粗糙,有許多的石頭。
晚飯後,我們喜歡陪着姥姥到河灘沙地上去坐坐。姥姥找一處平整的地方坐下與其他人嘮嘮家常,我與妹妹和其他孩子在一旁玩沙,嬉水。
用手把沙子聚攏過來堆個小沙丘,從一旁折一根樹枝插到沙丘頂端。一番工程完工,臉上都笑盈盈的。
在沙地上刨一個坑,有的夥伴用石頭,有的,乾脆用手。跪到坑邊,手伸進坑洞中,奮力將沙子向坑外揚出。弄得手指甲縫裡,頭髮上全是泥沙,在他一旁的人會趕緊跑開,免得被弄得一臉沙子。坑洞刨好,再找些樹枝野草來。樹枝交錯得架在洞口上,再覆上草,草上撒上沙子。精心修整直到看不出那平整的沙地上被刨了為止。之後,就看誰倒霉,偏偏踩到坑洞上了。坑洞不大,踩上去的,頂多是一驚,一隻腳進到了坑裡。用把腳下的細枝野草踢走,看到整個坑洞,暗暗生氣呢。
撿幾塊扁平的石頭,跟着長輩學打水漂。長輩們說他們小時候,沒有玩具,就只有玩這些。他們的技術還真是不錯。石頭從手中飛出,在水面上跳舞似地,輕觸一下水面,復友又起來,掠過水麵,又彈了起來,彈跳了幾次之後終於肯落進水中。可我怎麼學也學不好。石頭,被我拋到河裡,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之後撲通一聲鑽進了水裡,濺起了一片水花。再也找不見了。
現在,我也只能打出一個水漂,偶爾可以讓石頭在水面上做兩次跳躍。但技術遠不如長輩們,但那也沒有什麼了,我畢竟對這類的遊戲不很感興趣。
淄博市博山區第九中學初三:夏侯姿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