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學會寫字時,我最愛用鉛筆。笨拙卻簡單,字跡散發了森林的清香。乾淨爽利,是葉子背後的詩篇。對着碧綠的林海嫩黃的新芽巨大的磐石婉轉的烏鳴的心單純的如同素白的紙,似原木鉛筆的樸實和平常,我深愛了,它的自然。
慢慢的,開始用中性筆,體驗與年齡不符的老成,似也成了平生一大樂事,我不再常到蒼茫的山林,只因它太單純。我開始翻那些印着黑字的紙,我開始寫屬於自己的文,世界開始紛繁複雜,但也僅是多了藍黑兩色。我也還是記了那不變的原則,中性筆終只是換了殼,心,是不會變化的。
忽然愛上了詩,也一併愛上了圓珠筆。我開始寫不同的文,但心是悲傷的彷彿井中的月般支離破碎。彩色的筆,各色的紙,蝴蝶般的炫目讓我不再單調。但心,始終是單調的,正如是喜愛江南煙雨無法改變。忽然發現自己變了,抑或是可以說一直在變。開始喜愛,華麗的傷感。
到了現在,我又開始用鉛筆。我重新開始愛我曾深愛了的自然。不同的是,我只坐在礁石上看潮起潮落,雲捲雲舒,看湛藍的水雪白的波,看我的眼想捕捉的一切。唯一不變的,我還是在寫文,只是趨於平淡罷了。生活只多了些寧靜,看似沒有過太多變化。抑或是,我就是我,從未曾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