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初中的尾巴上回首眺望,現在以一個自由人的身份,等待着下一屆圍城外的人把我們推想更高處,也有人等待着我們把他們推向更高處,這種感覺像是卞之琳的《斷章》里的那兩句詩一樣——“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手掌里依然是那段為夢想而奮鬥的歲月的氣息,那段有史以來感覺最漫長也最短暫的時光,有這樣消逝在我的世界里。拋棄了太多,放棄了太多,丟失的太多……擁有了太多,銘記了太多,獲取了太多……這依然是一個相對,平衡的關係,似乎世間的一切都擺脫不了這個關係。
去年夏天的這個時候,一群孩子,只能說是孩子,說自己初三了,吃初三的飯,着初三的裝,住初三的房,走初三的路……很多名詞的前面都加上了一個形容詞——“初三的”,開始很不習慣,不過這由不得我們選擇,像是一個囚犯,對於戴手銬與否一事沒有選擇的餘地,而我們就是這樣的囚犯,那個必須套在大多數名詞面前的形容詞就是手銬,那個有陽光照射,有自由,有人生活的地方就是監牢。
那段歲月我們不斷地播種,希望開出預想中的花,可是播完后才發現,自己種的到底是什麼花居然還充滿疑惑,於是,在花開的時候,才知道自己種的是什麼,自己真正所需要的是什麼。
不再像個孩子一樣,在操場上揮霍大量的光陰,把渾身的精力花在一件件幼稚的玩具上,把滿身的疲倦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留給自己。我們學會了轉移,把那個揮霍時間的地點轉移到了另一個不是我們所喜歡卻不得不喜歡的地方,用大量的公式,單詞,概念代替了會花費我們渾身精力的玩具,把滿身的疲倦融入到濃濃的咖啡里。
不再像個孩子一樣,把某個女孩弄哭后還笑得異常開心,在接受了別人的饋贈后連“謝謝”都不說一聲便開始大口大口地吃起來,或者自顧其樂地玩起來,會厚着臉皮地向前一輩或者兩輩的人討壓歲錢。我們會在犯錯后低着頭說那三個難以脫口的字,會在連聲道謝中接過禮物,不再討壓歲錢,甚至會可以地逃避發紅包的時刻。
不再像個孩子一樣,得到獎後會激動地跳起來,笑得花枝亂顫,在獲得獎狀后一直捧在胸前拿回家,然後纏着爸媽去買自己心儀已久的玩具。我們在得到獎后只是安靜地站在原地,用一個淺淺的微笑或者一個不叫微笑的微笑回復掌聲傳來的信息,不會再把獎狀放在胸前,而是把它藏在書包里,到家后不再給爸媽看,有時他們會在清理房間的時候才會看到一些。
六月的離別並沒有充滿傷感,校園裡也沒有洋溢着憂傷的氣氛,一切像是平常一樣,該走的走,該離的離,只是不斷來報名的新生和那塊從教室門上被拆下來的門牌暗示着我們,我們畢業了,笑容被定格在那固定的小空間內,或許準確的說是大多數沒有笑容的臉被定格在那固定的小空間內。
隨後悶熱的天氣會讓人容易厭倦,就像千篇一律且充斥着乏味和無聊的生活一樣,有些記憶在這些日子裡消散,而我便只好趁他們沒有完全消失之前記下他們,當作是青春的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