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車,走在回鄉的路上。心中波瀾不驚,這只是每年一次的慣例而已。
前方,稀疏的幾縷炊煙裊裊升起。一座牆體斑駁的水泥孤立其中,屋前,一位老人正凝眸眺望……
這便是故鄉了吧,那便是奶奶了吧。
“奶奶”。我輕輕囁喏着,不溫不火。我對着所謂的故鄉是沒有概念的,我對着所謂的奶奶是毫無感情的。媽媽說,她從未帶過我。是的,“奶奶”,我叫得雲淡風輕。
“潔啊”。
“是潔嗎”?
老人有些不清醒了。
“呵呵,長高了啊!成績還好吧?學習緊張,要注意身體啊。好好讀,好好讀……”
或許是因為太激動了,老人緊緊握住我的雙手,嘴裡不停的呢喃着。我能感覺到她枯柴似的雙手散發出的溫熱。
絮叨完后,她又蹣跚地走到父親跟前,以一種近乎仰視的姿態面向父親。
我聽不到他們在說些什麼,但我能感覺到老人原本獃滯的雙眼頓時熠熠生輝,一臉憐愛地望着父親,滿臉生花。
我仔細的端詳着眼前的這位老人:她的臉如同一張密密麻麻的蜘蛛網,每一跟絲都交錯着。穿着一件單薄而又古老的上衣,腳上是一雙青黑面布鞋。整個人看上去很消瘦,就如老屋前那棵生命即將殆盡的樹,顫顫巍巍。
臨近返回的日子裡。
奶奶把我拉到一邊,偷偷地塞給我一張五十元的紙幣,我執意不肯收。或許是為她着想,希望她可以多為自己買點吃的;或許是為我自己着想,我害怕會心不安。
畢竟是一家人,我們都是固執的。但當我看到奶奶那懇求的目光時,我還是妥協了。我不想讓她難過。
“要好好讀書啊!”這是奶奶的最後一句叮囑。
然後一如來時,靜靜的佇立在老屋前,目送我們遠去。
“再見,奶奶!”這是我叫得最動聽的一次。
一路上,我們默不作聲。突然,父親沉沉地說:“老啦,過一天,少一天了。”
過一天,少一天。“不要!”我在心裡吶喊着。
故鄉是因奶奶的存在而一直聯繫着我們子孫後代,倘若有一天奶奶走了,那麼故鄉只會漸行漸遠,淡漠出我的記憶,徹底的成為一個概念。
此刻,我才發現,原來我一直眷戀着那所謂的故鄉,一直思念着那個老人。
我輕輕轉過身,前方稀疏的幾率炊煙裊裊升起。那位身着老綠色布衣的老人與爬滿青苔的老屋漸漸的融為一體。
孝感市孝南區西湖中學初三:黃雯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