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小學同班同學凱輝不相見已兩年多了。我最不能忘記的是他的背影。
那年夏天,我們畢業了,大家也將各奔前程,去自己嚮往已久的中學了,正是這雙喜臨門的日子。我去凱輝家打算和他道別,到凱輝家見到凱輝,看見那平日與我親如兄弟的他,又想到有關他的過去,不禁與他相擁在一起,導致我們的眼部都出現了液體,且不停地往下滴。
我們在他家聊了很久,我們聊了初到小學的好奇;聊到了我們戲劇性的遇見;聊到了這幾年來我們經歷過的風風雨雨……天空被一隻無形的手撕下了明亮的表皮,凱輝他要到老師家辦點事,我也要走一段路去車站坐車,我們便同行。
我們走了一小段路,我們本應分開了,可凱輝認為這段路的治安不好,兩個人走也有個照應。開始他看見兩旁都有燈光,所以打算不陪我走了。但還是不放心,擔心我的安危。說到底我也已經初一了,還是會照顧自己的。他躊躇了一會,終於決定陪我一起走。我再三勸阻他不用了,可他只說:“不要拿生命開玩笑!”
我們走了沒一會,雨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降落到地球上,那些草木在雨中戰慄着,我們急忙找個地方躲雨。我們本想發揚“男子漢”精神,一鼓作氣衝到底,可考慮到我生病了。我們就只有這樣乾等着。
時間一分一秒逃走了……
我說道:“凱輝,你走吧。”他往外面看了看說:“我去去就來,我回家拿傘。”我望着外面“日益猖狂”的暴雨。從這走出去,不出1分鐘,就會變成落湯雞,而且,路途遙遠。凱輝是一個胖子,一來一回自然要費事些。我不讓他去,他已跑走了。我看見他戴着一頂灰色的小帽,穿着一件黑色T恤,一條牛仔褲,飛快地跑出擋雨處,縱身一跳,跳下台階,險些滑倒。他站穩后,把衣服盡量往上拉。凱輝跑到一個欄杆前,他用雙手攀着上面,然後兩條腿向上縮,一條腿攀上去,最後整個身子一翻,過去了。顯出十分吃力的樣子。這時我看到他的背影,我的淚瞬間和雨水融合了。不一會,我再向外看時,他已拿着傘回來了。過欄杆時,他將雨傘慢慢地放在欄杆旁,然後爬過來,再拿起傘走。離這不遠時,我急忙上前去扶他。他將傘遞到我手上,於是拿下帽子,甩出很多水。心裡很輕鬆似的。“我走了!”“等……”我還沒說完,他已跑走了。等他的背影混入模糊的雨幕,再也找不着了,我便走了。
雨在撞擊着雨傘,也在撞擊着我的心。所以,在行人稀少的街道上,兩種聲音重疊在一起:“噼里啪啦噼里……”
今天,又一個下雨天。我坐在窗前,在模糊的雨幕中,又看見那戴着一頂灰色的小帽,穿着一件黑色T恤,一條牛仔褲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