跋:酒香探夢
得知我提琴過了十級,父親十分高興,把“鎮家”的老陳釀拿了出來,豪氣的揭開紅絨布的酒蓋,一股酒香肆虐的地竄入鼻尖,蔓延進心間。耳畔猛然響起了一陣少僮清脆的吟朗:“桃花塢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腦中浮現出一個酒香橫陳的地方,隱約看見在桃花林間閃現出一角若影若現的男子背影。自此,一個覆著酒氣的境像起始了了幕。
如痴如醉:
桃花塢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換酒錢
唐伯虎,因為滿腹的才氣而被鐫刻入歷史,其實我更愛喚他另一個名字,唐寅。記憶中的他,衣袂飄然,風流儒雅,隨手攜一把摺扇,上面必定會刻着六個倨傲不遜的狂草:“江南第一才子”可惜那只是我的臆想。而真實的他,卻是個生活潦倒,內心落寞的人。滿腹才華為他招來的不是順風順水的仕途,而是科舉舞弊的悲哀和一生的屈辱。唐寅自幼天資聰敏,熟讀四書、五經,並博覽史籍,16歲秀才考試得第一名,轟動了整個蘇州城,二十九歲到南京參加鄉試,又中第一名解元。正當他躊躇滿志,第二年赴京會試時,卻因牽涉科場舞弊案而交惡運。但不論歷史如何記載那場考試,我卻固執的堅信這其中肯定有着不可言說的內幕。這如一場噩夢縈繞在他的夢裡,還有我的夢裡。之後,他的詩中大抵都透着深深地悲戚和無奈。落魄的他用盡他所有賣畫而得的錢財建了一個簡陋草堂,這草堂有個夢囈般輕柔的名字——桃花庵。
一醉方休: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還來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復日,花落花開年復年。
年復一年的貧困和四處碰壁磨滅了他的年少心性,撫平了他初出茅廬尖利的稜角。滿心期許歸家得到安撫換來的卻是鄉民們無盡的鄙夷。到此,他所得的,除了他不曾改變的才華,還有閱盡世事的滄桑。在那竹籬茅舍的方寸之地,用僅有的錢財換取酒錢,美酒入口,陳香浸齒,無限辛酸真真是應了那句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他得到了最好的最洒脫的宣洩方式:飲酒。他願意把他所有的愁苦都寄托在酒中,在酒香橫陳的地方宿醉。年復一年,日復一日求尋解脫。
閑處度日:
但願老死花酒間,不願鞠躬車馬前;車塵馬足富者趣,酒盞花枝貧者緣。
若將富貴比貧者,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將貧賤比車馬,他得驅馳我得閑。
與其為了榮華富貴奔波勞碌屈己下人,何如在花酒間快活逍遙。是啊,這一切終歸都是命,是你的總是你的這種“公平條約”在那個封建的社會中不復存在。我將我的滿腔才學去繪畫,去寫詩,賣得了錢來買酒,在我的桃花庵里休憩,閑適自在的過着我自己的生活。花酒註定要和這樣孑然一身的才子結緣。現如今的我,不是富二代,不是毫無愁苦的少爺,我只是一個普通的賣畫而生的小販,我沒有玩世不恭,我也沒有夢裡才會出現的秋香。
我還有酒!:
別人笑我忒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見五陵豪傑墓,無花無酒鋤作田。
我笑他人看不穿。”難道你們沒有看到,昔日叱吒風雲富貴至極的君王將相,如今又如何呢?不但身已沒,勢已落,連花和酒這些在他們生前不屑一顧的東西都無法奢望了,甚至連墳塋都不保。而我呢?縱使煢煢孑立形影相弔,但我還有酒,我還可以在這酒香橫陳的地方過完我的日子。即使我的生活歷經坎坷,即使前路茫茫,你們無法了解一壺酒於我的感情。
他把他的酒當做他心靈的寄託,那個酒香橫陳的地方飽含着每個冰涼月光下他的落寞與孤寂;飽含着每個蟬鳴的夏夜裡他被燥熱包裹下一顆最為平靜清朗的心。
尾:
“在想什麼呢?”爸爸的聲音把我從如夢似幻的桃花庵拽回現實。
“在想啊,在想……我能喝酒嗎?”
“行呀,咱哥倆來一口唄,一起來慶祝慶祝!”
“真能喝?”
“那是。誒,閨女,你可別真喝啊,誒!”
在那酒香橫陳的地方,有着最為真實的唐寅,有着最美的桃花庵,如果有機會,我也想和唐才子共飲一杯,可惜,沒有這個機會。
上海市進才中學北校初三:史靖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