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萬物,皆有始,亦有終。看不厭那花開千樹,只摘一朵;飲不完那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若問這世間何物我最為流連。我只道:“流年不朽,花月兩全。”
時不盡,則萬物生息不止。曾記得在許久之前的一篇隨筆上被老師用似血一般的紅色划刻出的一句話—“永恆的時間不是時間的永恆。”時間永恆,但流年更轉不息。記憶亦不息。多少情愛的無奈,多少生死的心酸,始之於此,又終止於此。想立身於滾滾紅塵,卻又害怕陷身於此,空空幽怨,萬物往生,而昔人卻已不在。因此,甚想知誰人落淚,才可以鐫刻成不朽流年。
人人皆欲萬年,誰人敢說盡數不是為了這花花世界?因它着實值得留戀。若是我,便是留戀這花月相伴。是情是愛,抑或是山是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一樣值得人生死之間亦不能相忘的物事。天地不仁,所以萬物皆為芻狗。那是天道不公。所以有人道,人的悲歡離合、月的陰晴圓缺不是一樣的嗎?明明就不是。月於天,陰晴圓缺天定;人於我,悲歡離合人為。若是分別,勿怨無緣,僅僅是彼此匆匆而已。無他。
塵世煙花繚亂,想要立身於這紅塵滾滾,卻又怕陷身其中。而我,只想在一旁觀望,彼岸花葉萬千,抑或狼煙四起,於我心本清靜,足矣。
有人說人的亡靈總是在雲層的上空飛舞着,它們用再無雜質的眼,默默凝視着還活着的人。可是,我不一樣。或許我本就只是一個從天邊掉落的亡靈,我的眼在人間恢復了無神、灰暗和冷漠,依舊望穿秋水,談笑風生。
我的心是死的。
可是他們不知道,它們也不知道
——我心死之地,便是我重生之地。
終止於此,始之於此。
疏花風雨,蓮子落時,巧笑嫣然,回首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