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丁香花幽幽綻放,清幽的香氣瀰漫在空中,瀰漫著這個下午。
春末夏初,母親照舊收拾着瑣碎的東西。午後,是一派寧靜。
“小語,快來看,這兒有你的手帕”喜悅的聲音打破了寂靜。“手帕?”我的心底泛起了一絲陌生而溫暖的暖意。“小語,快點。”房間里是媽媽歡喜的催促。
我來到媽媽身邊,床上攤放着五顏六色的手帕。媽媽隨手挑起一塊綠手帕,興沖沖地說:“還記得這塊嗎?那是你三歲時的,那是我把它別在你的胸口,你跑起來顫顫顛顛,手帕也在風中翩翩起舞,像蝴蝶。”媽媽笑得合不攏嘴,抖開了一塊紅手帕:“小語,這是你十歲生日時的手帕,我還特地請人綉上了你的名字,還記得嗎?”面對媽媽如數家珍般地回憶我的往事,我低下了頭,我不敢看媽媽,因為,我忘了,我不能應和媽媽。我不禁納悶:媽媽不是常抱怨人到中年記憶力不好嗎?怎麼還記得這些?
是的,我的確忘了。若不是媽媽提起,我早已忘了這手帕曾屬於我。手帕,我早已把它丟進了記憶的角落,取而代之的是餐巾紙。我早已習慣用餐巾紙,薄薄的,散發著幽幽的香味,用過就扔了,方便簡單。我,真的忘了。
母親還沉浸在往事的回憶中,在精彩的記憶中陶醉。媽不看我,背貼着我,小心翼翼地摺疊每一方手帕。我用心虛的眼神瞥了母親一眼,烏絲中幾縷華髮刺得我睜不開眼,那微駝的背壓得我喘不過氣來,媽媽,的確是老了。可是媽媽卻清晰地記得我小時侯用過的每一塊手帕。我的淚水在眼眶打轉。
我們這一代人容易接受新事物,也容易遺忘,而母親卻像是歲月的拾荒者,在我們身後悄悄拾起我們遺落的愛和初始的純真。在母親眼裡,我拈起一片紅葉,她就擁有整座楓林的快樂;我咽下一滴苦水,她就墜落了無邊的海洋。媽媽怎麼會忘記呢?因為愛着,所以記得。
幽幽的丁香熱鬧地綻放着,在這精彩的午後,我依偎着媽媽,小心地疊着手帕,淚水在午後蔓延,幸福在心間悄悄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