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無柳絮因風起,惟有葵花向日傾。
——題記
夏天的正午,烈日炎炎似火燒,岸邊的柳葉好像病了似的,無精打采地耷拉着。路上一個水點也沒有,乾巴巴地發著白光。整個大地像燒透了的磚窯,使人喘不過氣來。
蟬依舊在樹葉間不厭其煩地唱着亘古不變的歌謠“知了——,知了——。”聽得人心煩意亂。大地被曬得龜裂,露出乾巴巴的泥土。荷花收攏了花瓣,嬌嬌弱弱地躲在荷葉的臂彎下。
在驕陽無情的統治下,惟有向日葵挺拔的身影像磐石一樣屹立着。他揚起了金色的高貴的頭,傲然地仰望着那個無情的暴君,翠綠的花桿修長而又筆直,那是向日葵寧折不彎的脊樑。伸展開的寬大的葉片彷彿是戰士的手,握着無形的利刀,要刺倒那道貌岸然的太陽!
那個衣衫襤褸的青年,托着調色盤,上面滿是燦爛奪目的濃厚的顏色。節骨分明的蒼白的手指提着一支飽蘸火紅金黃的畫筆,在潔白的紙上塗抹夏天的向日葵的高貴不屈的顏色。
那是他自己的影子。
“我越是年老醜陋,令人討厭,貧病交加,越要用鮮艷華麗,精心設計的色彩,為自己雪恥。”
影子里,是他的執着,背着畫夾顛沛流離的創作時的執着;是他的瘋狂,在蓬頭垢面地在微弱的燈光下無休止地作畫的瘋狂;是他的熱情,對藝術,對繪畫,對創作,無限的熱情;是他的憤怒,對玷污了藝術的金錢,對歪曲了藝術的貴族,對那無形的網一樣猙獰罩住的世俗與傳統的憤怒。
“歲月將使它們變得暗淡,甚至過於暗淡。”
從此,他便是金黃色的化身,把這金黃色的火焰撒遍天際田野,也塗上夜晚的星空,捲成旋渦直到麥田群鴉亂飛,才舉槍結束了這場金黃色的癲狂。
向日葵靜靜地燃燒着。那是他的聲音:“我所受到的醜惡、腐朽、貧困、疾病的進攻越多,我就要創造出更多更燦爛輝煌的色彩和美妙的形象,因為我們需要幸福和歡樂,需要希望和愛。”
百年後的夏天,向日葵的靈魂就這樣,在燦爛的陽光下靜靜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