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叔，我們這是去哪兒呀？”
“去飯店吃飯，然後去看電影。你明天不是要回去了嗎？”
“噢，真不錯。我還是第一次上飯店呢！”我高興地想。
“我和你老叔都上班，中午經常去飯店吃，你看你老叔都胖成什麼樣了。以前家裡沒人，我每天中午也不回家，到飯店隨便對付一口。可人家回回不要錢，我怪不好意思的……”老嬸笑着對我說。
“老叔，人家為什麼不要錢？”
“小孩家，別什麼都打聽。”老叔的眼睛瞪得好大，透出一絲不快。
“到了，就在這兒吧！”
”迎春飯店”，一行醒目的大字映入我的眼帘。
“噢，您來了，裡邊請，裡邊請。您要點兒什麼？”一位幹部模樣的中年人陪着笑臉迎過來。
“隨便。”老叔擺擺手說。
我隨老叔、老嬸來到裡邊餐廳。喲，雅座，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大理石地板，白紗的檯布上放着白色的酒杯……一切是那樣的素雅，讓人感到舒適、愉快。這時，收音機中傳來一陣悠揚、悅耳的笛聲，使人覺得彷彿走進了鄉間，來到了田埂上——這些和外面的水泥地板，木凳比起來，簡直太……
“噢，——來了——慢回身——”我正在觀賞室內的陳設，服務員拖着長腔的聲音嚇了我一跳。剛才那位中年人領着幾位端盤子的服務員走了進來——看來，它就是經理了。
呀！菜還真不少呢！葷、素、甜、咸，熱菜冷盤，一圈套着一圈，擺了滿滿一桌子。
“家常便飯，隨便，隨便。”
喲，還“家常便飯”呢！聽了“經理”的話，我真有些吃驚。
“您，還要點兒什麼？”
“不用了。”老叔淡淡地說。
“噗”的一聲，老叔把一口痰吐在了地上。那黃色的痰在白色的地板上是那樣顯眼。
“老叔，隨地吐痰，人家會罰你錢的！”我小聲提醒他。
“哼，他敢！他罰我五毛，我罰他五百！東起柳樹島，西至朝陽路，一百多家飯店都在我的管轄之內，誰敢罰我？”
這時，我才注意到他胸前掛着的“衛生防疫站”的牌子。
“衛生防疫站”——我不禁又看了看那口痰。儘管飯菜的香氣是那麼誘人，但我似乎有點兒咽不下去了。
吃完飯，“經理”又笑容可掬地來到跟前。老叔的手在上衣的口袋裡摸來摸去。
“不必啦，不必啦。只要您常來就好！”說著，“經理”拿起老叔放在桌上的帽子，輕輕地彈了兩下，遞給了老叔。
“好吧，那就不客氣啦！”老叔戴上帽子，向“經理”微微點了一下頭。
走出飯店，我奇怪地說：“老叔，你那個口袋裡明明沒有錢呀！”
“你怎麼知道？”
“你的上衣是的確涼的，誰看不出來？”
“小孩家，懂什麼！”老叔的眼睛又瞪起來了。
怎麼不懂？我都是初三的學生了。在去電影院的路上，我久久地思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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