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的是磨難,短的是人生。
——《利比亞的黃昏》
雨是不需要水的,魚是屬於水的。
沙漏如時間般簌簌流動。記憶像一張受了潮的唱片,走了音的旋律,散發著樟腦淡淡的香氣,湮沒了整個下午。雨天,魚兒總是很高興的。但是,雨總是很少的。
雨天是一個沒有主角的故事。無盡的哭訴,纏綿的情節,淡淡的描繪,濕濕的心情。它像一個傳說,似乎很遙遠,很純凈。雨里的陽光亦很美。沒有燥熱,沒有庸懶,只剩下悠悠的溫存。
魚兒愛水,水中的魚兒總與雨一樣地歡快。我看見它們在笑,笑得喘不過氣來。充滿着笑聲的水泡,晃晃悠悠地浮上來,然後“哧”的一聲化成了無數銀鈴般的碎片。接下來,便是它們的世界。
魚兒喜歡雨,它是它的影子,蒼白的水裡總歸是它的家。雨每次都來到它的身邊,從白雲的眼裡滴落到它身旁,每次都是。雨在空中飛着,急切地想飛到魚的身邊。
雨總是有着歷經滄桑的溫柔,雨總是像色彩斑斕的一灘水。所以濕膩膩的溫柔和着微熏的酒紅,顯出落落的寂寞。上帝仍保持着一貫沉默。
那沉沒的緋紅,淹沒了整個水面,那蕩漾的激情,彷彿還沉浸在透明的夜裡。古老的《聖經》上,有它凝固的褶皺,每一頁都有相同的臉,夢中的魚兒在低語:沒有秘密,沒有真相。
加西亞·馬爾克斯在《百年孤獨》中寫:登上一列永不停息的火車,窗外的風景變成一條條線,拉長了拖在歲月之後。於是,銀灰色的靜謐,沉睡的呼吸,死亡的氣息,將被喚醒。霓紅的冷光洞穿這最無常的夢境,卻經不起天長地久地等待。
魚兒喜歡像哈姆雷特一樣問天問地,生存還是死亡。然而它正離開這最旺盛的季節。沉思的魚兒被眼前的一抹亮白驚醒,於是太陽不再從雅典的神殿里燃起。一切都將深入骨髓,一夜逝去。
魚離不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