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第三十八年夏至,你說你會帶我去台北。
蘇晚坐在藤椅上,拿着當初他留下的那封信,信經歷了歲月的侵蝕,紙張已泛黃,他卻當寶一樣,緊緊攥在手裡不肯放下,淚落在紙上,打濕了那泛黃的紙張。他拿出了曾經勾勒眉角的筆,自從向城南去了台北,他再也沒有唱過戲,沾着胭脂,手指上下翻飛,那雙手不再白嫩,卻一如當年那般纖細。容顏老去,卻依稀能見當年的美麗,和着老舊的唱機,咿咿呀呀的唱起了《西廂記》,目光微沉,陷入回憶。
那天,他正在台上唱戲,一位國民黨軍官在台下一直盯着他看,他見那人生得英俊,便微微一笑,不做理會。後台換裝時,那位軍官與他對視了一會,似乎種下了情。每回上場,向城南都要為他描眉畫眼,他很奇怪,那雙拿槍的手怎會如此靈巧。 1946年,夏,向城南對他說,他要走了,最晚三年後來接他去台北,三年時光匆匆,這三年,上場再沒人給他描眉畫眼,向城南常坐的位置再也沒看見他。1949年,夏,民國三十八年,夏,革命勝利了,他怕是回台北了吧。
衰草連橫向晚晴
半城柳色半聲笛
枉將綠蠟作紅玉
滿座衣冠無相憶
時光來複去
咿咿呀呀的留聲機,斷斷續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