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01
仍然清楚地記得小時候。
那時候我在一所很普通的小學上學,搬家以後每天打車上下學。每天早上六點多就要起來,我的爸爸媽媽每天準備完早餐以後不厭其煩地一遍遍把我叫醒,等着我從床上爬起來裹上衣服背上書包,送我去上學。
有一天鬧鐘壞掉了,我睜眼看看掛表就已經七點了,等我收拾好走到廳里,看到爸爸媽媽一臉內疚的神情。我走過去抱抱爸爸媽媽:“沒關係,遲到點老師會原諒的。”然後和往常一樣很快吃好早餐去上學。
後來到學校以後老師讓我在門口站了兩分鐘才進班。我咬着嘴唇站在門框邊,看看手臂上別著的前兩天才戴上的三道杠,淚水漸漸模糊了黑板上刺眼的白色筆跡。
當時班裡很多同學看着我,吃驚地看着他們剛剛選舉出來的大隊委,平時無比風光的英語科代表,老師平時最疼愛的孩子。
然後我看到老師面無表情地轉過來:“各位同學請認真聽講。“
我知道老師很公平,所以我一點也不怨恨老師。
事後我寫了一份200字的檢查交給老師。我不知道這個謊言能不能讓爸爸媽媽好受一些。
Episode 02
五年級的時候換了班主任,每天的作業變得很多。班主任是一個很負責的女老師。
晚上寫作業經常寫到哈欠連天。媽媽不忍心看我這麼累,提出幫我寫作業。我怕拂了她的好意,便給了她兩道題,是填拼音和字詞的題。
第二天早晨她把題塞進了我的書包。我很相信媽媽,沒檢查就交上去了。
結果晚上老師就把我叫到辦公室了,她把我的卷子遞給我,上面是五個恐怖的紅叉。我從來沒有錯過這麼多題,當時一下子就懵了。後來老師問了什麼,我的意識都模糊得很。
老師跟我談了很久,並且讓我叫家長過來學校一趟,到教室來。
我捏着老師的IC卡去學校的磁卡電話機給媽媽打電話,撥通后聽到媽媽氣喘吁吁的聲音:“你在哪裡,我來接你。”我忍着眼角就要溢出的淚水告訴媽媽要來學校一趟,越快越好。然後我聽到媽媽很詫異地答應了。
我哭着跑過了半個土操場,快到大門口的時候我用袖口擦乾眼淚,吸着鼻子等着媽媽。遠遠看到媽媽跑過來的時候我深吸一口氣,屏住呼吸兩三秒,忍住不再啜泣。
我拉着媽媽跑到教室,老師已經在班裡了。
媽媽坐到了老師旁邊,我在門口找了個位子坐下。
媽媽聽着老師對於我的批評,我聽到了夾雜着的幾句“感覺她最近不太對勁”“以前沒有錯過這麼多題”“是不是有些浮躁了”等等。
媽媽低着頭,好像接受批評的小學生,我知道這時候媽媽的心一定很痛。
從此以後媽媽再沒有幫我寫過任何作業,她只是心疼地在一邊看着。這一次,是媽媽第一次幫我寫作業,也是最後一次。
Episode 03
剛上中學,還不習慣嚴格的學習生活。
於是上課的時候就會偶爾把別的科的卷子掏出來,目不轉睛地聽課,手在下面不停地做題。
那天趕上班主任的課。
老師很厲害,我剛拿出卷子老師就把我叫起來了:“∠AOB等於∠COB的多少倍?”我根本就沒有看題,同學們也都非常聽話,沒有一個人敢念出答案。
“你幹什麼呢你。”老師的目光變成利劍從鏡片後面射過來。我支支吾吾地說:“寫卷子。”老師聽后,立刻讓我在課堂上,眾目睽睽之下,站了五分鐘。
我低着頭不敢說話,更不敢看老師的眼睛。眼淚順着鼻翼兩側流下來,一滴一滴地打濕了我的數學書,剛剛用水筆寫下的藍色被暈染成淡藍色的花朵。
後來老師對我說對不起,問我生不生氣。
我勉強咧開嘴角,搖搖頭。
Episode 04
上了初二,我的物理一直讓我引以為豪。
誰知有一次物理測試我只得了77分。我埋下頭去,怕被別人看到泛紅的眼眶和眼角若有若無的水漬。
物理科代當時在全班說“低於80分的不要忘了寫分析。”還一點不留情地點了我的名字。班裡嘈雜的聲音一下子停了下來。寂靜碎成明晃晃的刀劍,不顧一切的向我揮舞過來。
我“嗯”了一聲就再沒有理他。
這時候我已經聽到了不少人倒吸一口冷氣的聲音。同時也聽到了科代五隻修長的手指敲擊在桌面上的聲音,像五把帶着毒的匕首,插在我柔軟的心臟上。
放學后我去操場上,操場上除了我一個人也沒有,那些寂寞的無聲,將啜泣的聲音漸漸放大成無限。
後來我用紅顏色的筆寫了大半面紙的分析交上去,老師同樣用黑筆寫了這麼多的答覆還給我。她當時對我說:“你看看,回來我們再交換意見。”
下課後她和我說了很多。“你不要這樣”“老師知道你是一個很優秀的,全面發展的孩子,不過不要對自己太苛刻。”“你要跳出這個怪圈,不要為之所困。”“優秀的人總是容易成為眾矢之的。”“老師希望你能學習得快樂一點。”
說完之後老師看到我臉上縱橫的淚水,一下子慌了神。
下一次考試我考了班裡的最高分。
Episode 05
體育分項教學我被安排到乒乓球組。
那天正好趕上老師心情不好,兩個女孩子不小心說了兩句話就把老師激怒了。老師要求她們在館外站着,不要進館練習。
我和搭檔一起考試。由於老師心情不好,我便緊張。結果老師給我及格,超過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是良好。
搭檔氣得在他背後大罵。我拉她過來:“算了吧,老是心情不好,也該我倒霉。”
我直瞪瞪看着乒乓球拍,眼眶就紅了。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記憶里丟失的時光,就在這個冬天,被我一點點拾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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