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她剛從失戀中解脫出來,朋友帶她去找室內設計師,說要給她裝修鞋店,去去
霉運。她不認為失戀和房子有關,可近些日子,朋友天天聽她的失戀心德,聽她抱怨前男友的無情、愚鈍,就差搞成神經分裂,她不忍掃朋友的興。
就那樣,遇見了他,一位室內設計師。只是一眼,她便心動了,
她低聲告訴朋友:“感覺不錯,挺乾淨的。我的愛情又來了。”
看着朋友迷惑的表情,她笑笑,緣分來了,躲的過嗎?
他很大方:“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嗎?”
她笑得有些誇張:“我想裝修一下自己的鞋店。”
“那你想裝修成什麼樣的?”
“嗯,既大方又小氣,既華麗又樸素,既高雅又不免庸俗,既舒服又彆扭,既溫馨又要點狂野。”她忽然發覺自己的口才這麼好。
“不好意思,我達不到你的要求,我做不了。”
“為什麼?”她有點急,她是開玩笑的,那種要求誰也做不來。
“因為我身邊缺少你這樣的幫手,要不你來幫我?”他一直盯着她。
愛情來得太快,這樣的表白,她有點暈。
現在想想,她不明白自己憑那一眼怎麼就能那麼死心塌地。
倆人就這麼走在了一起。他從不說“我喜歡你”,她也無所謂。只要心在一起,還用天天說嗎?她當時認定他們是天造地設,否則怎麼就憑一眼就吃定了對方呢?她每天像個虔誠的信徒,祈禱能遇見真命天子,而當這一天真的踩在她腳底下時,不管多艱苦,她都會義無反顧。
他有潔癖,不喜歡別人的東西,所以,他的家裡沒有為她準備的杯子,也從不允許她把自己的衣物放在他的衣櫥里,甚至連她要換的拖鞋,都是她自備的。對於這些,她從不說什麼,她忍着,她相信他能明白自己的心。雖然她在夜空下拎着行李時,常會覺得自己像個沒有家的人。
他不會說甜言蜜語,卻知道怎樣哄她開心,他一直是個聰明的男人。那天,他們吃完飯後興緻很好,逛到一家珠寶店,她只是多看了兩眼,他便讓店員把項鏈拿了出來。他拿着項鏈在她脖子上比劃着,“小姐,我女朋友帶這款好看嗎?”
她有些不敢相信,“你剛剛說我是你的什麼?”
“女朋友啊,不是嗎?”
她用溫柔的能漾出水的眼神看着他。那是他第一次說出“女朋友”這三個字。她一直了解他的脾氣,所以從不強迫他承認什麼,說什麼,可現在,他在她毫無準備的時候承認了她,她覺得自己快被幸福掐死了。
他倆都是愛要面子的人,倔強,不服人,可每當有衝突時,她卻是先軟下來的一方。她說自己輸就輸在了這一點,在愛情的天平上,她付出的真情比他多。
他在設計界小有名氣,他比她忙,所以她總是按照他的時間表生活。只要他一有時間,一打電話,她立馬趕過去。那時的她從未想過“抱怨”這個詞。
那天,女友聚會。她是提着行李袋去的。晚上要到他那裡,他們已經快半個月沒見面了。一開始她並沒覺得有什麼,可女友一說,她臉上掛不住了。
“你不是說要讓他為你改變的嗎?可你怎麼變了這麼多?你這次的投入是不是太大了?”
“你懂什麼呀?我這是迂迴政策,放長線。”說這話時,她有些心虛,自己真的投入太多了嗎?
她是拎着鞋進的他的門。鞋跟在路上折斷了。她低頭擺弄鞋,抬頭卻有淚滑落。為什麼她要這麼辛苦的兩邊跑?為什麼在家等的人不是她?她覺得自己像個玩偶,召之既來,揮之既去。一時間,心裡滿是寂寞。
“你陪我鞋”她把鞋扔到他身上。
“為什麼”
“因為它是在我來找你的時候壞的,你說為什麼?”
“又不是我讓它壞的,你早說我就去接你了。”
“你會接我?哼,你覺得你會嗎?我告訴你,我不幹了。為什麼我就得兩頭跑,你為什麼就不能去找我?” 一直積壓的怨氣全暴發了。
“我只是覺得我這地方大,比較方便。”
“方便?你是方便了,老太爺一樣等着我這個丫頭來給你端茶做飯,我不是你的奴隸,我是你的女朋友,你明白什麼是‘女朋友’嗎?就算你有潔癖,可你連個拖鞋都不給我準備,你有把我當成女友來對待嗎?”
她坐在沙發上生氣。這是他們相識以來最大的一次爭吵。她不懂為什麼他就不能為她改變,她覺得很委屈。他們整晚沒有再說話。天一亮,她便走了。她要給自己一點時間想清楚。如果幸福離一個人太近,她會迷失方向的。
爭吵過後,他忽然好像變了個人,主動約她看電影,陪她逛街,還和她的朋友一起吃飯。她也沒再慪氣,既然他已經改了很多,又何必再生事端呢?她是個懂分寸的女人,畢竟鬧僵了對大家都不好,何況,她根本放不下。
倆人都沒再提那次爭吵,他們明白,那是他們的死結,一旦重見天日,並將又會血流成河。
那天,本來他們約好一起吃飯。可後來他媽來了。他打電話告訴她的時候,她正準備出門。她感覺自己的心晃了一下。
掛了電話,她看着鏡子里的自己,畫過妝的臉,格外嫵媚。都說“女為悅己者容”,只是不知道,他是否是那個值得她對鏡梳妝,翹首以待的人。
正好約女友一起喝酒。也許心情不好,她很快就醉了。女友很心疼的看着她,“別折磨自己了,怎麼了?”
“沒事,他媽來了。”
只這一句,女友明白了。她還是在乎的。她怪為什麼他不把自己介紹給他媽,她感覺自己像個沒名沒分的情人。她恨自己太傻,明知見不得人,卻依然愛得蕩氣迴腸。
從女友的眼神中,她看到了憐憫。戀愛中的人們,誰又不是可憐的偽裝或壓抑着一部分真實的自我?可她不,她寧願回家自己舔傷口,在外人眼裡,她依舊是昨日那個驕傲的女子。於是,她來到了他的門口,她要找他問個明白,她要知道自己到底怎麼見不得人。
“你能出來嗎?我有事問你。”
“這麼晚了,我正陪我媽,有事改天再說吧。”
他掛了電話,連再見都不說,她不知道在這個男人的生活中,他到底賦予了自己哪種角色。
“我就在你家樓下,我等你,直到你出來。”
她很堅持,今晚她必須要個說法。
天開始下雨的時候,他還是沒來。也許他並不知道下雨了,她給自己一個借口,也給愛一條生路,她想知道在這場遊戲里,自己輸得究竟有多慘。
“下雨了,你還是不下來見我嗎?”
他終於出來了。她冷冷得看着他一步步走近,她有些奇怪,這個男人到底哪裡吸引了她,為他痛苦、心碎、徹夜難眠。
“你到底要幹什麼?”
“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長得很醜嗎?為什麼**來了你不介紹給我?我好歹是你的女友,不是情婦。”
“你喝醉了,快回家吧。鄰居們都睡了,你這樣大吵大鬧影響不好。”
“影響不好?你是怕丟人吧,你的面子重要,我的就不重要嗎?你這樣不尊重我,不把我放在心上,你想過我的感受了嗎?如果不是下雨,不是我堅持,你會下來嗎?在你心裡,我真的就那麼無足輕重嗎?”
“你別喊了,他們會被你吵醒的,我不想讓別人以為我女朋友是個瘋子。我們明天談好嗎?”
“不好,我就是要讓你丟臉,讓你也嘗嘗被人輕視的滋味。哈哈哈。”她跌倒了,也許真的喝多了。
他來扶她,“別這樣,明天在談,現在先回家好嗎?”
她盯着他,他是她生命中的劫難。
“我告訴你,從今天起,咱們兩清了。我再也不是你‘見不得人’的女友了,你給我的傷害我會記住的,你一踩着我的自尊,你是個不懂愛德、自私的男人”,她用力抹去臉上的水,“我也不會再為你流一滴淚,你別以為我會後悔,你不配!”
她走了,不再回頭。就算回頭又能怎樣呢?這個男人,註定是要失去的。
梔子花開的時候,她的一個女友成了五月里最美的新娘。原來這個世界還是有幸福存在的,也許在不經意間你會發現,愛情正在對面向你招手。
女友如花的日子,她無邊的寂寞。她像個忠實的奴隸,一直守侯在愛情的身旁,等待着它的再次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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