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總愛吟李白的《靜夜思》,姐姐就在一旁笑我幼稚。我任由她笑,不願和她解釋什麼,那會很累。畢竟她不會知道,我曾在哪個靜夜,遇上過怎樣一個女孩……
一日晚上,我坐在樓下花壇邊乘涼。天氣倒還蠻不錯的,只是周邊卻不見一人,估計都是在家享用高科技去咯。忽然,隱約聽見了一曲憂傷的調,我便沿着旋律尋去……
的確,后棟房子的門口,坐着一個與我看似同齡的女孩,扎着個馬尾辮,抱着把吉他,伴着皎潔的月光輕輕彈着。一些沒有梳上去的余發,在晚風中柔柔地飄着……
我上前和她打招呼,彼此友好地交談着。於是我知道,她叫林夕,大我一歲,因為母親出去打麻將,很寂寞,下來彈吉他做消遣。
“你知道這吉他的名字嗎?”林夕詭異地沖我笑笑。“不知道。”我索性搖搖頭。“叫月光吉他噢。”她稍稍沉默了一陣,又笑:“沒想到吧?”“那倒是,原因呢?”“我姨說,我是在月亮下出生的,當時月光如紗般蓋在我臉上,可漂亮啦!”林夕說著就準備撥動琴弦……
聽見媽媽在樓上喊我了,我轉過頭對林夕說:“我回家了噢!”林夕沒有開口,吉他旋律響起……
這事除了我倆,沒有任何人再知道,險些我還淡忘,要不是……
又一個月夜,我把窗戶打開,企圖照到月光。突然間想到了林夕。
依舊是那棟房門口。林夕也如我所料的出現在那兒,她仰頭望月,月光彷彿敷在她的臉上。
“你終於來拉!”
她惆悵的面容帶出几絲欣喜。“你今天沒抱你的月光吉他?”“你還說呢,這兩個星期,我一直彈着吉他等你來……”她立即閉了嘴,如同說錯了話一般。
“兩星期?暈,你媽每天打麻將?”
“算了,你當我沒說話。”
“怎麼啦?有心事?”
“恩…夢,我把你當好朋友,要替我保密,行嗎?”
“沒問題!”
“……告訴你,我,從小就沒見過我媽媽,爸爸好賭,都是奶奶把我帶大的……”說到這裡,林夕泣不成聲。“昨天我回家,爸爸在和人打麻將,我就說幾句,他就到我房間摔東西,我的吉他也……”
“林夕,你安靜下來聽,月亮在唱歌呢!”
“你說,月亮會彈吉他嗎?”
“一定會的!”
彷彿真的從月上傳來了吉他的旋律……
“我總認為那把吉他只給我帶來了瞬間的美麗,現在我明白了,那不是瞬間,是永恆……”這是林夕和我在一起的最後一句話。
後來我再沒見到她,直至現在,我還記得那把月光下的吉他,和那個把瞬間當永恆的吉他少女——林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