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起來,天空就開始飄起了細雨,更是在我的心頭憑添了無限愁滋味。我以一種極其複雜的心情迎來了這個最後的日子,送走一個又一個舍友,獨對人去樓空的宿舍,我的心裡悵然若失。望着窗外,我第一次體會到了雨的悲涼。直到這一刻我才猛然醒悟:一個人堅守最後的悲涼,這是多麼巨大的一種傷痛!凝望着窗外的雨,我的心一再為剛才送別的情景涌動:這是我們班最後離去的一對同學,她們那曾經轟轟烈烈的友情曾經讓多少人感動。那個堅強的女孩,直到她知己的客車啟動的那一瞬間,她依然微笑着向她的知己道別,直到那車消失在視野之外。當我轉身往回走的那一剎那,一聲痛哭才讓我從平靜中驚醒。那是一種真正的痛哭,她緊緊擁住身邊的老師泣不成聲,然後又情不自禁地沿着汽車遠去的方向奔跑着,在她三年同窗知己的視線之外一路痛哭。那一刻,一種酸楚禁不住湧向心頭。再次一個人面對那曾經充滿歡聲笑語的宿舍,我第一次感到了離去的傷感。收拾好行囊,看一眼我這個曾經的家園,我知道,對於我們這將是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永別。那一刻,我第一次體會到了離去的沉重,這種沉重甚至超過任何一次送別,站在門口,我一次次回頭,我的步伐被一種莫名的東西牽引着。看一眼,再看一眼,再看最後一眼,最後我還是又回到了宿舍,把門重重地拉上了。那一剎那,我的淚終於再也無法忍住……窗外的雨,還在如霧的縹緲着。
雨還在下。我正要下定決心離去時,背後卻傳出來一個人的聲音:“怎麼?捨不得走?”我轉頭一看,猛地叫出聲來:“你們也還沒走?”“哈哈,你以為就你一個人多愁善感啊。”我的死黨老狼沖我喊道。“可今天是學校限定我們離開的最後一天啊。”“沒關係!只要是在今夜12點之前就還不算到期。”我的另一個舍友阿元說。我們買了啤酒和幾個小菜,幾個人就在宿舍裡面吃喝了開來。我們邊吃邊喝,邊說邊談。聊我們第一次相識時的情景,聊我們逃課被處理的狼狽,談小王追人家女孩子死纏爛打被人冠以“鐵打的骨,銅做的皮”的美號。我們又回憶老狼將蛤蟆放在女同學的課桌里的情景,接着阿元講他錯將拿破崙說成是拿破輪的笑話。吃完了,喝完了,聊完了,我們就躺在宿舍的床上“睡覺”,但每個人都無法入眠,只是痴痴地望着天花板發獃。
雨終於停了,並且天也很快放晴,太陽終於露出了它即將落山時的紅暈。我們很怕,很怕黃昏的到來。因為黃昏來了,黑夜還會遠嗎?我們能做成功很多事,但就是無法阻止時間的流逝。我忽然帶起頭來大笑,笑得很開心,很爽朗,似乎想將所有哀愁盡化於那一聲大笑之中。我說,別個個都愁眉苦臉的,你看這黃昏的天色倒也很美。可阿元卻很無地用一句話將我的自我慰藉徹底打破,他說,“夕陽無限好,只是盡黃昏”。剛剛還滿臉笑容的我頓時無語,表情立刻僵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