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多麼盼望畢業。儘管畢業對於那時的我很遙遠,可我還是義無返顧地奔過去,像夸父追日一樣,朝着那個註定塗滿如梵高畫作般慘烈要治的色澤的結果,步履跚跚地走下去。
然後日子就這麼不緊不滿地走過去。詩人說:一回首一駐足,我們都那麼驚嘆,因為我們以為只過了一天,哪知道時光已過了一年。不知不覺中,畢業即將來臨。
考完英語的上午,我很平靜地從考場走出來。陽光耀眼甚至刺眼,那一瞬間,我曾期待的幸福和激情又是那麼的遙不可及。當我想着一切都結束了的時候,我的心裡竟感到那麼一些難過,一些不舍。每一個同學,都是那麼的親切,哪怕有些人平日里盡和我作對。(怎麼了?我怎麼會這麼戀舊?要知道,網一直叫我“北極”!就是難以開墾的土地的意思!)周圍人流洶湧,興奮與沮喪如寒暖流交織着從校園流過。我看到許多年輕的面孔,多種的表情,想起了他們的還有我的昏昏沉沉的白天和在黃色檯燈下無數疲憊的夜晚、頭頂寂寞的星星……
我以為我不會懷念這幾年的學習生活,包括同學老師,也不會忘記他們。我以為我可以隨時隨地回憶起每一天每一件事乃至每一個細節,就像1+1=2一樣的難忘。可是僅僅在考試結束的第七天,我就開始回憶我們的快樂時光和傷心歲月,也開始漸漸遺忘。杜拉斯曾說過:一個人一開始回憶就在慢慢地變老。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在慢慢變老,在我還未慢慢長大前慢慢變老。
畢業了。我開始瘋狂地找同學填補同學錄。雖然我仍固執地認為如果彼此要遺忘,那麼這些精美的紙頁也無法挽回記憶的遺忘,可為了在我的心中不留下空白,有一絲精緻的溫暖,有一種可以放置午後飲茶時靜靜細品的滋味,有一些可以利用星辰閃爍之際坦然懷想的往事,我還是寫了。多少個日日夜夜就這樣流逝了,多少個同學就這樣說著離別,多少個朝夕相處的歲月就這樣被我們刻在了同學錄上,再也回不來了……我們再也回不去了。曾經的年少輕狂,曾經的青澀歲月。
在我們畢業離開之前的日子,我一直在倒數我還能看到幾個校園日落。那些溫暖但哀傷的夕陽,將我的姿勢剪成憂傷的剪影,留在了瀰漫著梔子花香的空氣里。我每天穿行在香樟樹下,抬頭就會想到我就要離開,而傷感就瀰漫上來。
“你說每當你看到夕陽紅,每當你聽到晚鐘,從前的點點滴滴都湧起,在我來不及難過的心裡。”
拍畢業照那天,我站在最邊上,一按快門,一閃光,定格,凝固。
我們的小學,我們的歲月。我們開玩笑模仿“蟲哥”的日子,我們網上的青春。彷彿一瞬間,又彷彿是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