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園裡新栽了十幾棵櫻花樹。
我站在這些櫻花樹中間。風起,櫻花瓣飄飄洒洒,空氣似乎都變成了淡粉色。花瓣散落在地上,那麼粉紅,恰似少女的唇,印在柔軟的土地上。我伸出手,接住其中一片,情不自禁地把它放進嘴裡,淡淡的清香留在了唇齒之間。我閉上眼,想起了她,想起了她櫻花味的頭髮和永遠是粉紅色的衣服。
記憶的齒輪“咔嚓咔嚓”地倒轉。
清早的大街格外冷清,只有自行車鏈絞動的聲音。騎車的人永遠是我,而在後座遞我餅乾美名其曰“補充能量”的也永遠是她——瑤瑤。
瑤瑤有一頭柔若絲綢的頭髮,短髮的我常常羨慕地撫摸着,深深地嗅着,嗅着櫻花香。這時,總會有一串銀鈴般的笑聲打斷我,“我分你一半好了,這樣我們都是長頭髮了!”我也和着她笑,笑着說她傻。
長頭髮,短頭髮在校園內手挽手地走着。那時的我愛穿“Playboy(花花公子)”牌子的鞋,而她呢,總愛穿公主裝。於是就有人“尊稱”我們為白馬王子和白雪公主。公主和王子,這兩個詞在我心裡深深地紮下了根,被我看作是最神聖的友誼結晶,如此美好。
原本以為足夠幸福,只要守住幸福就好了。殊不知之所以稱之為幸福,只是因為太難得。
瑤瑤要到異地開始新的學習生活,我得知這消息時,卻是最後一個。已經上課了,我不顧一切地翻出學校大門,飛似的衝到她家,似乎想抓住什麼,又似乎怕失去什麼。門虛掩着,我推門進去,看到她正面對鏡子坐着,沒有表情,可臉上卻有洗不掉的淚跡。我默默地走到她身後,拾起了散在地上的幾把木梳之一,草草地用袖子擦了擦,將梳子插在她的頭髮上。她似乎知道我會來,一動不動,閉上了雙眼。我開始梳了,古色古香的桃木梳穿梭於她流麗細軟的髮絲中。這時我人生第一次梳頭髮,我沒有哭,仔仔細細地把每一個細節刻入腦海中。包括那香氣,櫻花味的香氣,我今生也忘不了。
她還是走了,正如她的到來,為我褪了色的生命添染了色彩卻帶着粉色的記憶離開。我也開始留長發,向李宇春歌中唱道的“喜歡你,就把我當作你”一樣。
我在那封未寄給她的信中寫道:
你是我生命中永不消逝的櫻花。
你是我的世界永不消逝的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