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他並不是如此衝動的。至少在以前,從未如此。站在市中心拖着疲憊的身子,他眉頭緊皺。 11月了,遲到的寒意不知是否壓抑了太久,霍地一下全部釋放了出來。 他也沒有想過,今天居然鬧成了這樣。從此又何去何從?漫無目的地徘徊。 “我跟你說了,馬千里,我忍你很久了!你這樣做對得起你舅媽嗎?” 夠了,他也受夠了,一刻也無法待下去。一把抓起吉他,推開大門,頭也不回地往樓下沖。 背後還傳來歇斯底里的吼叫聲 “你有種再也不要回來!” 緊閉雙眼,假裝沒有聽見。 黃昏。一切都十分消沉。 馬千里瑟縮在牆角,目光渙散。 來往的人群開始變得稀疏,他的餘光落在身旁靜靜躺着的吉他上。 他舉起手在嘴前呵了幾口熱氣,拿起他唯一的朋友,輕輕撥動。 節奏輕快,一個個音符彈跳出來,娓娓道來不盡的悲傷—— - 一個街頭歌手,一個知名樂隊的小提琴手。 一男一女,一貧一富。 當他們相遇,相愛,相依,有多麼相信永遠。 不顧家人的反對,男人和女人結婚了, 兩小無猜,不戚戚於貧賤,不汲汲於富貴,平淡而快樂。 在女人懷孕九個月的某一天,突然感到一陣劇痛。 醫院,護士醫生家屬腳步聲急促,女人的叫聲痛苦。 當一切安靜下來,只剩一個悠長的哭聲。 女人留戀的看着新生的孩子,微笑,逐漸走遠。 男人握着女人的一隻手,肩膀一抽一抽地啜泣。 嬰兒的眼睛尚未完全睜開,小手伸長,摸了摸女人的臉。 男人抱起嬰兒,吻了女人,在她的耳邊低語,“千雅,就叫咱兒子千里吧。” 女人閉着眼睛,像睡著了一般,臉色蒼白得詭異,卻寫滿寧靜。 男人掠起她布滿汗珠的額頭上的髮絲,笑着流淚。 “她是我的妹妹,她的孩子我來負責照顧!” “不,我要自己把他養大,我要連千雅的份一起愛他!” “你行么,你自己清楚誰會贏這場官司。” 女人的哥哥甩下這句話,看了看孩子,扭頭就走。他的妻子意味深長地看了父子倆一眼,跟着丈夫離開。 法官重重的敲下法槌,宣布了最終的結果。 嬰兒不知是被嚇到,還是突然間明白了什麼,“哇”地一聲嚎啕大哭。 男人親吻孩子的額頭,把一個刻了“樂”字的玉佩系在他的脖子上。 嬰兒的舅舅站在旁邊,冷冷地看着一切。 他旁邊的女人扯扯他的袖子,低聲道:“我們終於可以有孩子了。” 她,一個月前診斷出來,不孕不育。 - “為什麼不讓我彈吉他?”馬千里臉上泛着憤怒,像隨時會衝破眼睛使眼前的一切燃燒起來。 “學音樂的,沒一個有出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