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繪　

【It”s true，請相信我。】　

【一】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射進九格窗時。　

老人開始了一天的忙碌。　

昨天是中秋節，是個全家團圓的日子。　

可老人的兒女們並沒有回家。　

老人不怪兒女們，大家都在外地打拚，忙啊。　

老人的老伴走的早啊，老人一個人把他們拉扯大。　

不過，他們昨天打電話了，今天會回來的。　

老人邊收拾邊說。　

面前的桌子上是老伴的遺像。　

老人笑笑。擦了擦遺像。又鄭重的雙手放好。　

“老頭子，看來我也該去找你了。”　

老人笑呵呵地說。她不怕死，畢竟那個地方，有相伴五十年的老伴。　

“大娘，您孩子還沒回來啊？”鄰居問。　

老人住在一個四合院里，有好多的鄰居。老人很好。　

“是啊，馬上回來了。”老人答道。　

“那大娘，我先走了。”鄰居騎上車去上班了。　

八點，院子里的人陸陸續續的出去了。　

老人扳着指頭數着：八點、九點、十點……　

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了老人。　

【二】　

中午十一點時。　

老人的孩子們陸續回來了。　

院子里熱鬧了許多。　

老人忙着做飯。小孩子們紛紛跑出去玩。大人們說著話。　

對了，那個小客人還坐在那裡呢。　

老人洗了洗柿子。分給孩子們。還有那個小客人。　

雖然她們沒有任何的關係。　

電視的畫面開始慢慢地暗了下去。　

直至黑暗。變成了沒有畫面的電視。只有聲音，像收音機一樣。　

“媽，回頭再買個電視吧。這都沒辦法看了。”　

大女兒說。　

老人搖搖頭，自己拔掉插銷，鼓搗起電視來。　

以前，都是老伴來弄的。　

真不知道為什麼，電視在他手裡哪么聽話…　

老人心想。　

試了試，還是沒畫面。　

老人索性關了電視。　

小客人安靜的坐在那裡，默默地，打量着屋子裡的一切。　

從城裡來的，沒見過這平房吧。　

大家都在外面，洗菜的洗菜，摘石榴的摘石榴，玩的玩，說話的說話。　

不一會兒，飯好了。　

【三】　

大人在外面，小孩在裡面吃飯。　

說著話，喝着酒。　

開始比起家境來。　

老大說：“我家有房有車。還有液晶電視呢。”　

老二不屑：“我還等離子呢。”　

老三：“的了吧，你們。我家都有液晶顯示屏的電腦了。”　

人人都知道，老三嫁的是一個好人家。　

老人在旁邊默默地吃飯。沒說一句話。　

孩子們那邊邊玩邊吃。　

嗒，嗒，嗒…　

半個小時過去了。　

老人起身，走向孩子們那邊。　

“來來來，多吃點。”　

老人夾菜給那位客人。　

“不用…”她禮貌性回絕了。　

“來，吃這個，這個好。”老人指着那盤菜。　

“哎呀，吃你的吧！”外孫女說。　

老人不說話了。　

“沒事。沒事。”她說。　

老人默默地吃着飯。還是不住地給客人夾菜。　

【四】　

落日時分。　

夕陽西下，兒女們陸陸續續的走了。　

老人站在遠處。看他們越走越遠。　

拉長了的影子似乎述說著無盡的落寞。　

老人輕嘆一口氣。　

慢慢的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回到家，開始冷清起來。　

老人來到外面，開始替左鄰澆花，替右舍喂狗。　

天色暗了下來。　

棕紅色的收音機在床頭嘶啞着唱着崑曲。　

“裊晴絲吹來閑庭院，搖漾春如線。停半晌整花鈿 。沒揣菱花偷人半面，迤逗的彩雲偏。我步香閨怎便把全身現——”　

老人走到老伴的遺像前。　

輕輕說：“老頭兒…孩子們回來了。”　

【五】　

夜半時分。月光映着老人的臉。　

老人的臉上掛着微笑，眼角還有一滴尚未落下的淚。　

P.S：附上崑曲的整段：《步步嬌》　

裊晴絲吹來閑庭院，搖漾春如線。停半晌整花鈿 。沒揣菱花偷人半面，迤逗的彩雲偏。我步香閨怎便把全身現。你道翠生生出落的裙衫兒茜， 艷晶晶花簪八寶?。可知我常—生兒愛好是天然？恰三春好處無人見，不提防沉魚落雁鳥驚喧，則怕羞花閉月花愁顫。（出自《牡丹亭》）